其后半年,接到周挺一连串的指令,岳霖迫不得已真正干上了领兵的行当,数月间挥军转战千余里,与大大小小的对手交战五十余次,甚至还曾与陈国戍边精兵正面交锋,每战皆胜,最后已经到了对面军队一见到有人手持门板大刀当先冲锋时二话不说就抱头逃窜的地步。
岳霖所率的兵马从最初没有名字的杂牌军,一路变成了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血杀之军,不光是岳霖,连他手下一直保持五百之数的士兵身上的杀气也愈发厚重起来,往往一个眼神就能让拿起兵刃没多久的新人吓得屎尿齐流。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直得不到石川消息的岳霖心中愈发不安,加之心中所谋之事没有任何进展,胸中仇恨积郁越来越深,外在表现就是其散发出来的戾气越来越重,完全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就连他自己的手下也没有办法在他身边待上十个呼吸时间。
半年中的最后两战,岳霖根本没有让身后的大队跟随,在十天内创下了在燕陈两国流传甚广的单人破千骑的战争神话。
事情忽然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出现了转机,岳霖半年来第一次收到了石川传来的讯息,只有短短的几十个字……
“数名高手暗观荆棘原之战,吾行迹泄露奔逃万里得脱,主上身侧仍有高人窥伺,其境界高出我甚多,恳求现身护于主上左右。”
石川估计早已悄然潜回不知多长时间,这才找到一个机会向自己传递了信息,本人也根本不敢露面,这也从侧面可看出暗中注视自己的人有多厉害。
岳霖咀嚼着石川传来的不足六十个字的信息,心中警觉,最近他的心态完全不对,平日里杀心大起,一直以来自认为的冷静几乎荡然无存,这绝对不正常,但他又懵然不觉,直到今夜才陡然明悟。
这是,惑人心神的幻魔**么?
监视他的人又会是谁?
带着内心的疑问,岳霖延续数十天来的习惯,爬上树梢开始饮酒,同时以特定手法削断两根树枝做成筷子,吃起随酒壶一起带来的野味儿,这是一个让石川立即远遁的命令。
既然隐于暗处的对手只是在一直观察他,那干脆就大大方方让他去看,石川在附近反而不妥,岳霖吃着喝着,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反而有些自嘲地想到,既然两人加起来都决计不是对手,还不如放石川离去,出了岔子石川自然会为他报仇,这也算是事有所托了吧。
其后数日,岳霖在刻意压制修为境界下,无论怎样悄悄查探都完全找不到有人窥伺的感觉,石川冒险传讯之后再度悄无声息,应该是已经远远离开了。
又是一天深夜,小雨淅沥,岳霖依然跃上树梢,没有下酒菜,只是端着酒壶,就着雨打枝叶的劈啪声,慢慢一口一口喝着。
手臂粗细的树枝一颤,后又恢复平稳,一个温和醇厚的声音从岳霖身后传来:“观夜雨而小酌,玄冥你倒是好兴致。”
岳霖面色微动,这个语调,不是这位一向高高在上的作风啊。
树下十丈外,一个身材娇小的清丽女子浑身笼罩在黑色长袍中,正在无聊地抬手掬起一捧一捧的雨水。
岳霖仿佛才刚发现身后来人一般骤然转身,愣了一愣后就欲低身行礼,身后男子罕见的制止了岳霖刚刚弯下的腰身,以第一次见面以来便从未有过的温和声音道:“不必多礼,我就要称你一声玄冥师弟了,今后我们同为殿中做事,不会再有高低之分。”
岳霖先是狂喜:“仙师,小的终于可以随仙师修习仙法了么?”
“仙师的称呼以后也不必再提,只需叫我周师兄即可。”男子语气依旧温和,甫一开口,岳霖的心就扑通扑通加速跳动了几下。
终于要开始了么。
还是深深弯下腰去行了一礼,岳霖慨然道:“小的一时一刻也不敢忘怀仙师的提携救命之恩,又如何敢僭越妄称仙师为师兄?”
周挺摇头笑道:“玄冥师弟的作为殿中都看在眼里,师尊已然下令,命我带师弟回去行拜师之礼,师兄就先恭喜玄冥师弟了。”
散去护体真元,岳霖任由越下越大的雨水浇透衣衫,而后仰天长啸,啸声震动荒野四方,数十息后才停了下来。
发泄完心中情绪,岳霖似乎有些胆怯,又有些迟疑地道:“仙师,周,周师兄,小的日后还能如同现在一样,行事能够聆听周师兄的提点么?”
周挺也学岳霖一般,放开声音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轻轻拍了拍岳霖的肩膀,“你我同为一系,相互扶持共同进退乃是颠补不破的真理,入殿后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来找我,玄冥你大可放心,万事有我,定不会让你吃一点亏。”
岳霖再次拜谢,周挺坦然受了这一礼,漆黑的瞳孔直视岳霖的双眼,郑重道:“还有两件事需要玄冥你提前知晓,一是随我入殿后,你会单独觐见殿主,届时一定要适度表现自己,但又不能过度,我只说到这里,里面的分寸你根据实际情况自行把握。第二,这件事我也是刚刚知晓,万马帮头领万奇山,乃是本殿孟天宇师兄在俗世中安插的钉子之一,半年前荆棘原一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