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传闻,原本在孟雨晴的宽慰下已经渐渐好转的孟老夫人。病情又加剧了,不得已,乔氏只好又请了孟雨晴到孟国府小住,陪伴孟老夫人。
而不知是谁将孟老夫人病重的事传了出去。安若澜克父母兄弟的谣言愈发喧嚣尘上,且以讹传讹,原本的克父母兄弟,变成了克亲人克夫。
继孟国府后,晋王府也因此乱成一锅粥。
孟雨颜也病了。
晋王府,正院玉函阁。
孟雨颜半倚在暖榻上,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
“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算安世延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也跟澜儿无关!什么克父母克兄弟,她怎么不说是报应!都是报应!都是……咳咳咳……”她歇斯底里地大吼。话未完,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天气已经非常暖和,她的房里却还燃着炭火。身上也盖着狐裘毯子,可见病得严重。
张妈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替她拍着后背顺气,低声劝道:“王妃娘娘您小声点,王爷听了要生气的。”
王爷不喜有人提起当年的事,而且。王爷不仅对安五夫人好,跟安五爷也是至交好友。他可不愿意听王妃说安五爷的晦气话。
“不要跟我提他!都是他,都是他,是他抢走了我的孩子,都是他!”孟雨颜大哭起来,嘴里的他自然指的是晋王。
“王妃娘娘……”张妈妈不知该如何劝了。
“上天为何要这般对待我苦命的澜儿……”孟雨颜趴在靠背上抽泣不止。
张妈妈答不上来,只能好声劝道:“奴婢瞧着安五爷是很疼澜小姐的,想必不会让澜小姐受伤害。”
“你不懂……”孟雨颜悲怆地摇头,“这样名声的闺秀,文信侯府不会愿意留下的……”说到此处,她已是痛哭失声。
张妈妈又怎会真的不懂?后宅里的肮脏事,大家族的利益本性,她知道的比王妃更清楚。
只是知道又如何,她根本没有办法。
叹息一声,张妈妈只能哄劝着,让孟雨颜放宽心。
孟雨颜哭到力竭,最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张妈妈唤下人端来热水,替她擦干满是泪痕的脸庞,又替她掖好被角,静静退出了房门。
门外,晋王缄默地站在廊下,一动不动,也不知已站了多久。
开门出来的张妈妈被吓了一跳,慌忙行礼:“见过王爷。”
晋王抬手免礼,哑声问:“雨颜身子如何?”
张妈妈叹息着摇头。
晋王心底一痛,缓缓闭上眼,苦涩道:“她不会原谅我。”
闻言,张妈妈心底冒起一股怨气,似笑非笑道:“王爷言重了,王妃娘娘哪敢不原谅您。”
晋王苦笑,没有追究张妈妈的失敬,道:“雨颜一向最信二姐的话,就劳烦刘姐到周府走一趟,把二姐请来,想来对雨颜的病有益处。”
“奴婢不敢当。”张妈妈欠了欠身,皱眉道:“只是听说这两日娘家老夫人身上也不爽利,二姑奶奶已经被接到孟国府去了。”
“岳母大人也病了?”晋王惊讶。
“也是那流言给闹的!”张妈妈愤然道。
晋王脸上讪讪的,懊恼道:“是本王失察,今日本王就亲自到孟国府走一趟,去探望岳母大人,顺带请二姐过府一趟。”
又嘱咐道:“你好生照顾王妃。”
“奴婢省得。”张妈妈福身,目送晋王走远。
晋王赶到孟国府,已是傍晚时分,孟国公亲自接待了他。
“知晓你是来探望你岳母的,我就不留你多说话了。”孟国公精神不太好,稍稍寒暄两句后,就让晋王去见孟老夫人。
“侄儿领姑父过去吧。”孟三少上前道。
晋王知道大家都在为流言的事伤神。心底很不是滋味,他想,若是当年他没有一意孤行。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事?
或许,即便真的一切重来,他也还是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点点头,他随侄子一同前往岳母所住的院落。
晴鹊堂一侧的耳室里,孟雨晴正伺候孟老夫人喝药,门外丫鬟的通报声让她手下一顿,略带嘲讽地笑了笑。她道:“哟,来的还挺快。”
孟老夫人疲惫地闭了闭眼。道:“让他进来吧。”
孟雨晴便点点头,扬声让丫鬟引人进来。
因为早就有人过来传了话,是以孟老夫人与孟雨晴才能如此镇定。
晋王与孟三少一前一后进了来,孟雨晴起身让到了一边。
“小婿拜见岳母大人。”晋王撩起衣摆。跪地请安。
“孙儿见过祖母。”孟三少也行礼。
孟老夫人斜睨晋王一眼,板着脸道:“老婆子担不起晋王殿下的大礼。”
“岳母……”晋王脸上讪讪的,儒雅俊逸的脸庞涨得通红。
见状,孟老夫人低叹一声,道:“起来罢,你身为亲王,实不该向我这老婆子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