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甘哥!咱俩一起欢喜与共,知冷知热的大好时节不会再有了——你为什么要揭破咱的真实性别?你就是知道了咱是个女扮男装的货色,你在一边乐呵呵地呵护着,等咱慢慢长成的时候,迎接咱的鲜花怒放的时刻,除了你,还有谁呢?
别了,娘亲!你可知道,作为女人的我,还没有蓓蕾初绽,就要被残酷的暴风雪折磨了!早知都是这样惨绝人寰的不团圆结局,咱还不如跟着你一起到塞外历练历练去,那些歹徒再不拿咱当人对待,好歹不用顿顿熬煎那副臭皮囊一个用什么东西喂饱它。
别了,咱的自由岁月!虽然,咱的自由仅仅来源于讨来了吃的东西,咱就欢天喜地手舞足蹈,吃了上顿下顿还不知道在哪里飞呢?可咱就是自由,有心情的时候,咱美美地多要一口吃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咱宁愿抱着街边的井水喝一肚咣里咣当的凉水。
“你个死妮子,你到底会不会打洗脚水啊?昨夜黑你弄得那么凉,能把脚丫子冻掉了,今夜黑又弄得这么热,你想烫死我咋的,该死的狗东西!”在验明正身之后,咱就悲哀地做了这家八小姐的丫鬟婢女,这老爷没有别的什么能耐,就是生小姐的功夫比谁都深——八小姐同咱年岁差不多,还有个九小姐,十小姐……反正一句话,这小姐多得放在后世,绝对都可以开个洗脚连锁超市了。
看看这天煞的几句开场白,你就知道这贼东西的脾气有多么糟糕了,一边说,一边就用了长长的指甲来划咱的娇嫩肌肤。贼东西,你知道咱谁不,咱的皮肤可比你这个乡下的山野丫头金贵多了,你敢在咱的太岁头上动土,你活腻歪了,你全家都活腻歪了!可惜,咱当主子对人呼来喝去的好日子早就成了历史,这跳梁的小丑眨眼都成了咱的主子,还动不动就对咱吹胡子瞪眼睛,假设她有胡子的话。
言语的粗鲁还是小事,咱在街边讨生活的时候,这些白眼了,刁难了实在太司空见惯了。有那么一次,我就在那里眼巴巴看着一个比肥猪还肥猪的家伙满手油腻地啃着猪蹄,咱就在后面口水长流地紧跟着,小舌头不晓得已经把嘴唇舔过了几百回。那东西啃吃得正香甜呢,粗糙的大舌恨不能具有青蛙那样的特异功能,能够将猪蹄里面的骨髓油吞出来才过瘾。眼看这猪蹄被****得比白灰涂抹过的墙壁还白刷刷了,终于就要恋恋不舍地扔掉了。这家伙才看见一路跟着他走过半个边城的咱,这家伙的坏主意就来了,作势将就要被扔掉的猪蹄又被他拿回嘴边,一口气啐出不下二十口黏稠的唾液,这才笑模笑样地将猪蹄丢在路边的尘土里……
这小妞可比那坏蛋更像坏蛋了,咱的一句话不对——清早的时候,咱叫的迟了,影响这家伙吃早点,这小家伙的驴蹄子就在咱脸上练习鼓对掌了。叫的早了,这家伙看看早饭还没有好,影响她的半截春梦了,就勃然大怒了,练习对掌的力度就格外翻倍加压。
这还好说,夜黑这家伙想要小解,又怕冷下不得床,就让咱把便盆举在床上,听她滋啦滋啦流小溪。强烈的骚味熏得咱的小眼睛都差不多都睁不开了,小手刚一抖动,这天煞的母狗就将咱打得眼冒金星,找娘都困难:“连个便盆都端不好,给我喝了它!”你****的东西才喝了它,你是喝这东西长大的,你们全家都是喝这东西长大的!你是棵绿色植物吧,你妈你奶奶都是绿色植物,都需要这上好的人粪尿作为生命热量的源泉呢。
最最可气的,还是这东西吃饭的麻烦了,米饭硬一些热一些,她就叫咱拼命帮她散散热,散得过分了,她又嗔怪。哪一口吃得不尽如心意了,这贱东西必定要倾吐出来。吐你就吐吧,一定要将咱金贵的小嘴当作现成的痰盂——“啊哈……”
咱终于想起甘哥的好处来——要是甘哥还在咱的身旁,咱还有必要受这刁蛮丫头的窝囊气吗?有甘哥在的日子真好啊,虽然吃的喝的用的不宽裕,常常上顿的破碗还没有放下,就该煎熬下顿该上哪里伸手要口吃的呢?可咱心里畅快,咱拥有工作不工作,休息不休息的自由。哪像这里,饭食应该说不错,有鱼有肉也有虾,一天的饭食几乎不带重样的,可那又有什么?
摊上这样一个恶毒刁蛮的主子,只管自己吃饱,吃上一顿饭桌上桌下的活像蛮夷之族刚刚来扫荡过,地上地下的净是她的筷子叉把挑到地上的残羹剩饭。剩饭就剩饭吧,还一会儿叫咱端送漱口水,一会儿叫咱递毛巾,好容易齐备了,又叫咱给她准备马桶。哎呀,你这才吃罢丰盛的食物,你这来得哪门子的上吐下泻,你当自己是个造粪机器吗?嗨,你这可恶的狗东西,多少给我些吃剩饭的时间行吗?再可恶,小心长大了嫁个男人是刀客。
据说甘哥是被安置在庄园外面的窝棚里照看那些各色果树的,从理论上讲,甘哥同咱的直线距离实在不能算遥远,或者咱俩还可以从前一样一同呼吸那将来注定要咱小命的PM2。5。可是,咱到这儿伺候着可恶的妖女多半年了,也没有见着甘哥偷偷溜进内院来看过咱,一次也行——“甘哥啊,你忘了咱俩同床共枕的交情了吗,是谁老那样揪扯咱,‘白弟啊,咱俩睡一起吧,我冷!’”
甘哥不来,不妨碍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