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颗高吊在二楼房脊上的小心终于扑通跌落在地下的凹坑里:“做生意的啊!没有追兵!”然而一只比黑夜还黑的小手舞抓着在我稚嫩的肩膀上点过的时候,我的心又啪地甩出十里地开外了:“妈呀,鬼呀!”啪一声脆响,我的小巴掌似乎着着实实打在什么松软的所在。
“哎哟,你真舍得下手啊。好痛啊!”这偷袭不成的家伙立刻捂着小脸龇牙咧嘴了,不过马上又恢复了一个笑笑的模样,嬉皮笑脸地癫狂,“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把人害!”不曾等到我的飞来之脚,这家伙又恢复了正常的本色,“兄弟,你刚刚急着叫我,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做噩梦了,还是看见不该看见的坏东西了!你岁数小,那夜晚一跳一跳的东西专一欺负小孩子的。像咱,那些鬼魅魍魉胆敢近我的身,早一把抓住填嘴里嚼吃了!”
这家伙的歪解,多少减轻了我的瑟瑟抖动,可还想不起来有什么可资解决我痛哭的根本之道。不过,自小闯过江湖的小脑瓜不会白长那么大,不需转眼珠子,人家的鬼主意就来了:“这样兄弟兄弟叫着生分呢,你长得应该很白吧,又是我甘哥白天捡来的,我以后就叫白弟好了,白弟,好听又好记!贼好!”
“白弟,白弟!”我把这甘哥钦赐的名字念叨了许多遍,心里写满异样的辛酸,“俺的官名就叫百娣公主啊!逃来逃去,咱怎么就逃脱不了白地的命运啊!”
“白弟,起来吧,天不早了,早也该准备今早的早饭了。今年年成不好,逃荒的乞儿贼多,咱行动满了,早饭都给人抢走了!”那家伙抬头看看已经微露出曙光的蓝天,有些焦急起来。慌手慌脚地系好布条腰带,斜披着蓑衣就去旁边小解。一边呼呼啦啦地痛快放水,一边还向我传授生存之道。
调皮的星星哪里去了,是不是下了班就和月亮公公去过他们的夜生活了,自然是见不得阳光的夜生活,小范围不容许有旁观者存在的夜生活。管她呢,只要到了晚上记着过来值班就行了。咱又不是法海,爱管闲事的慌。
“今早想吃什么?粟粟汤儿,还是粟粟卷儿,要是遇上大方宅心仁厚的人家,给过了粟粟汤儿粟粟卷儿,还有几根白菜膀儿,咱们一天就大发了!”这家伙恬不知耻地幻想着,口水都放让哈喇子仓促过河了。
我本来没有大么的雄心壮志——这一路走来,咱算看明白了,什么美食不美食,吃饱肚皮才是第一要务。从理论上讲,鸡腿和粟粟卷儿的营养含量是一样一样的,绿色无公害,没有毒副作用。瞧瞧那些鸡腿,哪个不是激素药催长出来的,还连带着血压高,血脂稠,真是有钱买罪受。
“甘哥,能不能和你商量点儿小事,以后你方便的时候,能不能不在人前?咱都要……”我的小脸红得,小声音低得,本来我想将那劝谏一挥到底的,“咱马上都是大人了,讲卫生还要讲礼数的,大庭广众之下,你将小家具掏来掏去,不难为情吗?”
甘哥先是一愣,继而就坏笑起来,一步跳过来要抠摸我的脸,一边坏笑着:“你是女人吧,哪有男人看见男人撒丫子会脸红的?是不是,我摸摸!”
能让他摸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