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秉公处理啊。”郑氏在旁边也接着说道,语气中的态度咄咄逼人,仿佛柳氏不立刻拿出一个公正的处置,决不会罢休一般。
“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能将胭脂膏子调换?看来,不光是克扣下人的,就连我们上人的,只怕也不干净。里面不定掺杂有什么东西。也不是一日两日。去年冬天的时候,送来的白梅花膏子,我用了两日,就觉得不大好,可是也不敢多说话啊。过两日汝阳侯夫人来,我无意中拿给她看,她家原来就开过香料铺子,了解这些,看了说只怕里面不大纯。还问我咱们府里是从哪里采购的,我哪敢说是府里的份例,送来的?只说是乡下的亲戚自己研磨送的,汝阳侯夫人才不说什么了。如今想来,这在里面掺杂贱东西,罗家的已经轻车熟路了,如此不把主子放在眼里,这是想犯上作乱不成?”蒋氏终于逮到机会,急忙说。
还没等柳氏答话,蒋氏早已经遣人将自己上个月剩下的一点胭脂膏子拿来,还有半盒玫瑰粉。唐慧容此时却悄悄向身边的丫鬟嘱咐了几句,只见那丫鬟瞧人不备,一闪身,便也立刻消失在了门外。
柳氏是何等样人,这半日的闹腾,早已经在心内千回百转的,想好了应对的策略。此时见说,便立刻将脸一板,向罗升家的厉声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不从实招来!枉我白白信了你这些时候。将胭脂房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你管。你居然敢如此行事,下人克扣,连主子的东西都敢以次充好,实在是罪不可饶!”
柳氏还没说完,只见蒋氏的大丫鬟含樱早将胭脂水粉拿来,唐慧容身边的丫鬟柳叶也取了小半盒玫瑰粉来,齐齐打开看,只见外面看不出什么异常来。蒋氏冷笑了一声,将那盒玫瑰粉轻轻挑起一点,向柳氏道:“大嫂,您看,这玫瑰粉只有上面的一点是好的,底下的都是下等的铅粉,掺杂了玫瑰花碎制成的,因为研磨的细致,所以一般看不出,只有常用细看的,才能发现。今日要不是馨儿,我也想不到呢,这一细看,才发现了。这上上下下几百女眷,都等着这些东西使用。这罗家的就是这么糊弄事。还好没有让外人知道了,要不然,咱们唐府的这脸面,是要还是不要?大嫂,你可都看清楚了?”蒋氏今日因有一向软弱的二房变得硬气起来,无形地也给她撑了腰,也步步紧逼,几乎不容许柳氏有喘息的余地。
唐慧容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柳叶将那盒玫瑰粉也悄悄摆在了前面,就又轻轻退到后面去。只是在人不注意的时候,瞟了郑氏一眼。只见郑氏面色霁和了些。此时忽而向她投来一个微笑的眼光。唐慧容立刻松了一口气,神态变得轻松了些,微微一笑,向郑氏露出谦卑的笑容。
柳氏眼见这些东西,知道一定要从公处置了,当下也不理会这些东西,只是上前一步,向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的罗升家的和那婆子道:“什么话都不用再说了,罗升家的身负重任,却辜负主子的栽培,罪上加罪!立刻杖责三十,撵出去,永不叙用。这婆子也是杖责三十,立刻发配到庄子上去!今日的事,谁也不许当做什么事情乱嚼舌根,都给我记住了!”她转头向地下伺候的人威严地扫了一眼,沉声说。
众人都诺诺连声答应着。蒋氏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郑氏和女儿对看一眼,透出的是轻松和宽心。
冯氏此时却是低倾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似乎一切都没听见似得,只是低眉顺眼地静悄悄立在那里。几不可见的精练目光偶尔一闪,在婆婆和人群中扫过,又很快低下头去,几乎没有人,注意的到。
那婆子已经几乎要崩溃,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是伏在地上,还喃喃自语地念叨着:“大夫人,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没有动过,今日的事,也是奴婢情非得已,是罗主管叫奴婢去的,是罗主管~~”她却说不出更大声的话了,显然已经陷入混乱的边缘,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任人宰割了。
罗升家的到底是柳氏的陪房,又历练多年,在此场景面前,也没有太慌乱,尽管脸色灰白,还是强作镇定,向柳氏跪下磕头:“夫人,看在老奴多年来实心实意服侍您的份儿上,在府里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这次老奴犯了错,但老奴已经知道悔改了,就请夫人饶恕这一回吧,以后一定做牛做马,再不敢犯了。夫人,小时候,大公子生病,老奴六天六夜没合眼,照顾大公子,请夫人看在从前的情分上,宽恕这一回吧!”边说边哭,磕头不止,直到额头上,都磕出了一大片惊心夺目,殷红的血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