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桌子就摆在院子正中。
桌上不但有鸡肉、野山茹,还有不少左落花连见也没见过的野菜。
地婆婆不但精通药理,还烧得一桌好菜。
左落花差点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了下去。
偏偏地婆婆怕她吃不够,不停的给她夹菜,宠得就像自己的孙媳妇儿一样。
天公公自打进了屋,直到左落花他们吃完饭,也不见出来。
吃过饭,趁着地婆婆忙着收捡碗筷,左落花悄悄问流云公子:“你到底干了什么事,把一个老公公气得连饭也不肯吃?”
流云公子脸上居然红了红:“几年前我跑到这儿,偷喝了天公公的桂花酒。”
左落花“噗嗤”一声:“一点酒也值得气好几年?”
流云公子悄悄道:“不是一点酒,是一整坛。”
“一整坛也不值几个钱呀。”
流云公子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几个钱?那可是用了上百种药材,加上天山顶上的万年雪水酿成的酒。单就为了那一坛雪水,天公公就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更别提有几种药材,世上早已绝迹。这样的酒,人世间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坛来。”
他顿了顿,脸上竟然有了得意之色:“若非是这样的酒,又岂能值得我流云公子一偷。”
左落花瞟着他:“你偷了人家的酒,居然还好意思说是人家的朋友!我看天公公是不会搭理你这样的‘朋友’了。”
流云公子伸手到怀里,摸出一只锦囊,在左落花眼前晃了晃:“只要有这袋东西,别说一坛子酒,就算我扯光天公公的胡子,他也会笑咪咪的认我做朋友。”
左落花瞧那只锦囊,还没有一只巴掌大。就算是装着一袋子的黄金,也不会超过三两。她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老大不信,却又忍不住好奇,想知道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流云公子却不急着揭开谜底,手探进怀里,这回竟取了一只烟杆出来。
左落花狐疑的瞪着他。
流云公子把烟杆咬到嘴里,解开系锦囊的细绳,伸两根手指进去,拈出来的,却是一小撮烟丝。
锦囊里面,原来装的不过是一袋烟丝。
流云公子把烟丝摁进烟头,就着桌上的油灯点着,深深吸了一口,“吁——”,长长的喷了一口气。
这口气直喷到左落花脸上。
一股辛辣刺鼻的烟味直钻进左落花的鼻孔,熏得她大咳起来。
“你这混蛋!”左落花破口就要大骂。
却听得正屋的门咣当一声打开,左落花连头也没来得及回,就觉得有一阵风掠过自己,回过神来,天公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桌子旁边,一脸陶醉的盯着流云公子嘴里的烟杆,口里直嚷:“好香,好香!”
这么难闻的烟味,他却说“好香”!
左落花生怕这位天公公已经给流云公子气糊涂了。
天公公的两只眼睛却在放光:“小兔崽子!这波斯胡人的‘醉三春’,你从哪儿弄来的?”
流云公子嘻嘻笑道:“雾起云生醉三春,天公公,我才吸了一口,你就出来了。这天闻的本事,实在是了不得。”
天公公急不可耐的一挥手:“你小子少拍马屁。把烟丝给我,桂花酒的事,一笔勾销!”
左落花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一坛绝世佳酿,只值这一小袋烟丝?
流云公子这笔买卖,实在是做得划算!
谁知流云公子却笑得更贼,不但没把锦囊给出来,反而揣回了怀里:“天公公,我还有一事相求。”
连左落花都忍不住想站起来骂他:“尔这竖子!”
天公公迟疑了一下。
流云公子开口相求的事,岂会是容易的?
天公公虽然老,却不糊涂。
流云公子笑吟吟的,一点也不着急。
还故意把烟嘴吸得山响。
撩人的烟雾出来,把饭桌子笼在一片蒸腾里。
左落花只能捂住自己的鼻子。
天公公急得脖子都红了,一会儿抓抓头发,一会儿扯扯胡子,活像热锅上的蚂蚁。
瞧着他的样子,连左落花都心软了。
偏偏流云公子藏在雾气后面,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终于,天公公一拍桌子,大声道:“好!我答应你!”
他连流云公子要求他什么事也不知道,竟然就肯答应。左落花在心里叹两个字:
可怜。
这醉三春,真有那么大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