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在医院中。她已身受得到,自已已被命运推搡着,苟活在别人的阴影里。
魔鬼正大方地与她相伴!
她真的已经没有了足可依赖的,能支撑塌陷天地的力气,孤独让她、面前一无是处,看不见那最后的一点生命点滴的色彩。像那沙漠上空的那粒随着风沙飘飞的种子!
这时她最珍惜的就只是母亲收藏着的自己在学校大门前照的照片。时不时的,要翻出来,看看。发呆。
那是她,刚到学校时照的。还有一张是与母亲的合影。她再也找不到了。直到现在,她最大的遗憾正是,竟连一张母亲的照片也没有。只是她那张教师证上还勉强、迷糊可看到母亲的早期的那张证件照片。
“原以为,生命奖赐与我的、才是刚刚开始,却不料,死神早已默默地紧紧追随着!我与魔鬼同行。”她狠狠地咬着嘴唇。她只在悄悄地与照片上的人对话。
“仿佛冥冥之中,主宰这多难的人世间的、是命运之神。”她昵喃着。“多舛的命运将我撕碎,撕成了两爿,一爿属于我,一爿从属于魔鬼!”
“生命原来就是这么脆弱。”她默默地、憾叹不已!
为了辜负母亲最后遗望,她不放弃自己;顽强地活着下去,她接受了艰苦的化疗。她要将生命从险峻悬崖顽强地挽回。
绝处求生的本能,饥渴中微薄的企待,惶惑地徜徉在陌路歧途,徘徊于落魄的无助中。
只是、她正当年少、豆蔻年华,怎与魔鬼同行?青春漾溢的纯美遮挡不住舛难的不幸。无人情愿让活跃的想象力在她与魔鬼之间扯上干系。安慰,此时显得是多么的软弱;说同情,那已近于是悯怜的虚伪。她需要一艘能救孤独灵魂的方舟。
然而,这苦难深重的人世间,祈求吉祥幸福的修辞谁知又有许多?犹如秋日里的晨露,仅只滋润一下屡遭蹂躏的秋草。美好的祝福,宛若天上浪荡无涯的云朵,飘过来了,又飞回去;那是灾难的大地蒸发的水汽,在纯净的空气中凝聚,夏日里,她是早晨的彩霞,秋后的傍晚,她变幻成了海市蜃楼!
渴求解脱的苦难者,用干瘦的身躯丈量通往希望和幸福的距离,用涸渴的心灵承接、盛盈那爿祝福祥云淋沐的朝露。
幸福隐匿于渴望中!
但她知道,企盼已等于梦想。毕业了,往日的同学早已各有去向,大都各神归各庙;留下的,只是那已变得迷茫的记忆。
本来她曾想借着在电视前开口的机会,以悔疚之心,呼唤往时那几位,曾在一起过年的那几位同学。但最后只能放弃。自己都已成了那般模样,怎好意思开口。那岂为、不是要让他们……况且是当自己最为得意时无意中已经疏远了的!再说了,朋友,也只能是在淡定的环境中的过渡人物。此时早已各分东西南北,谁知都已流落何方?毕业了,也就犹如大树上那盘树而栖的弥猴,时过景迁,也早已星散四海。就是有的还在这座城市里,也早为生计、为工作忙得正该是昏头转向时,怎能还顾得及往时一面之交的朋友?
但那直播节目播出的第几天,她以前的还留在那座城市的同学也有的陆续前来探望她。还有那些在电视直播上看到节目的观众,相继前来探望,大都为她留下点东西,或是花,或是水果,或是钱!她已对花失去了心思,任其凋零。水果,也只是随手分给了别的病友。只是对于钱,逐一折叠着,小心收好!自那以后,钱,对她、无异就是命根子!
真的成了她的宝贝。
开始她还真点不好意思,而她也无法拒绝,都正是燃眉之中。她已失去了客气的本能,也只能对他、她们道一声谢谢!
但此时,她偏想起那一年除夕,一起凑着过年的那几个同学。前后来探望的同学中,她就看不到那熟悉的那另一位身影!
都正忙于生计,此时还有谁会想起你的存在?
每天醒来,傻傻地看着门口发呆,像在耐心地等待着谁。自知无所企待,但看着人出人入的门口,心中却还是难免暗地里不可压抑的失落感,再也看不到她所要等待的人。母亲走了,男朋友早不见身影,落下她孤零零在在这拥挤着的世界上,往时是这时,站在她床前的,是母亲那慈爱着温暖的目光,是母亲的鼓舞和支撑着。母亲走了,连悲苦都成了记忆,那凄苦的记忆像也渐行渐远,留与她的、全是不堪回首的风景!但每是睡梦中,一觉醒来,母亲的身影、依稀老在她面前浮泛着、晃动着,然而,最后与她相伴是、只是母亲留与她的,那写在医生处方笺上的遗言!
这儿已是她生命的最后栖息地。这儿将就是她、生命的转折点。或许也是终点。她每天就只能是、这般眼睁睁着,看着这个喧嚣的世界,忠实的守望着拥挤中的孤独,默默地在消耗自己这最后的时光!对人生,失去了希望,也失去了色彩,了无兴趣。对前途一片迷茫。她不敢再对自己有丝毫的希望。每天就只在那么默默地数着跳跃的光阴,分钞地清晰可数地、数着,紧捱着过。看着自己的生命分分钞钞地无息的消逝!
看着探望时送与的那些鲜花,孤零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