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他卖了个不大的关子。调皮得像个大孩子,携着妻子的纤手,在原地转过一圈,像要将她转眩晕了。此时他还只想要与妻子翩翩起舞,就在此,也来段浪漫的探戈!
“要我猜?”她还有点睡意朦懂,有点莫明其妙。“猜什么呢?”
“你猜,我会送与你什么礼物?”高梁显得很认真地。很在意的非要她猜。
她懵然。睡意初醒。他会送她什么?从未想过。也从未与他说过。此时对他的认真偏有点不习惯了。今天又并不是她们的什么日子。就是结婚日,他也从未有过什么礼物。
“你今天是怎么啦?”她只能是在犯猜疑了!
“我是真的!”看来他非要让她猜。
“真的?我知道。你是真的。”她自感滑稽,看来他是当真。
她还不敢往高处猜,知道眼前的境况,也就只好装作很投入地乱说几下。她猜吃的。她也猜猜是穿的。还有什么呢?猜不出,她不曾想要猜破他什么。她都觉得可笑了。都不是孩子了!还猜那些无聊的东西。
“都不是!你再猜猜看。”高梁却显出很在意地。
“项链?戒指?”她突然冒出一句贵重的。连结婚时她也未曾得到过他送那些东西。那时也并不时兴那些庸俗的东西。那时提轻人到处都只忙于赶考。考大学。考研究生。考夜校。考培训班。根本也顾不上那东西。
“我会送给你的。但现在不是!很抱憾。”高梁也显出几分歉疚。
其实,她从不在乎那些东西。也并非真的还想贪图他几多宝贵礼物。而他非要她猜,她还能猜什么呢?不并不因此漠视他的真诚。看他很在意的。
坦诚说,这些年,她还未曾收到过他的任何可以称得上是礼物的东西。他早就声称要送与她一样世上最宝贵的礼物。什么礼物,他从未揭开,她也并不当真。但从他的举止上,她也揣猜得到是什么。那是他匆匆停职下海那年。下海人的目的还会是什么?当时的主流就是理想,梦想,画业,追求。这世间每个人都想发财,非要让妻子儿女过上富足丰腴的日子。但就是……他一下海几年了,不见踪影。也不再提起。尽管他还在当他的经理,但她知道那是怎么个东西。一顶遮羞的破毡帽!那破毡帽中能装有多少宝贝?当然也并不是要取笑他。
看他如此认真,可真当一回事!她可为难了。从哪猜得来呢?该不是……她此时遽然想到的是、老舅他早年回国时送与她的那块名贵的镀金女表——瑞士的“罗力士”牌二十五钻自动机械表!那是她毕生最珍贵的礼物。一直以来都佩带在手上。已随她好多年了,走时非常准,就是其款式时下还不过时,就那浑身那镀金,还是在阳光下铮亮地闪烁着炫人的逆光!现在看来也早已成了古董。去年追寻他下海南时由于一时周旋不过来,为了聊解燃眉之急,她只好狠心将那块名贵的女表贱卖了(本来是时值千多元钱的东西,他却只付与你区区的几百块钱)!好久还总是舍不得,为了活着,只能忍痛割爱。事后还在默默地心痛不已。该不会、难道说真的被他找到了那已失踪了的朋友,并从那虚伪的朋友手里将它赎了回来(当时也是说好了的,有钱就将那名贵女表赎回)?
但她又不敢妄自太认真。只但愿是真的!本来她也不敢再再乎。卖都卖了,那本也已是俩厢情愿的事,还要为它抱有什么幻想?她也知道他那朋友只是江湖水面上的,像是浮在水面上的鱼,贪图便宜、追逐利欲的家伙,怎会还那么让你赎回?此时要一再提起,也恐怕要因此无意又伤了丈夫那浅薄的自尊心。
——看他会送与我什么?能送什么?这些年,除了他自己!像个淘气的孩子。
“你猜啊!怎地不猜呢?”他急不可待的样子。催着她。
“你真的要让我猜?”她此时倒想着反问。正蠢蠢欲试,也怕猜不着把要伤了他——你怎也不猜猜,猜你这苦苦为你奔命的娘子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难道真是手表?我的那块老舅送的瑞士表?”她还是忍俊不禁,脱嘴而出。
“不是。我知道那对你……”这分明让他十分为难,难堪。心头还无时不为那事敏感地憋着,此时更是让他,有种无法摆脱的无奈。满脸尴尬。
“也不见得。算了,既是卖了也就卖了。还能……你让我猜,我还能猜什么呢?”其实她真的最在意那块表,并不是由于那是块金表,是因为是舅舅最后留与她的赠品。她母亲就那么一位兄长,她当然也就只有那么一位舅,算是至亲的血肉之亲。每是将那金表拧足了发条时,总要情不自禁地,下意识地将那表紧贴耳边,静静地聆听那铮铮地轻声的跳动声,每是聆听那清脆单纯的嘀答声,内心总要怀念起远方的舅与娘!每看着它不快不慢地走,总要感觉得到光阴的流逝,时间无时在保持速度在飞逝。
那是她最为珍贵的礼物!但既然卖都早卖了,像泼出的水,不都说是覆水难收?赎回来也像那补过的衣裳。看来他更为那太在意,既然连这都不是,她还怎敢再往深处揣猜?男人的自尊心,别看他是很顽强,其实是比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