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一位伙计在收拾杂物的时候发现早已死透的莫掌柜,一时间整个千草阁陷入慌乱,赵辰心如沉水,表面装作极为惊讶和伤感的样子,赵家也派人前来询问了几句,毕竟只是一个药铺的掌柜,还得不到足够的重视,询问几声后也就不了了之,起码没人怀疑到赵辰身上。
千草阁照常开门,新任掌柜还没来,赵辰也乐的轻松,但他的轻松仅仅维持了一个白天。
傍晚十分,两位不速之客打破了药铺的安宁,或者说打破赵辰这三年来慢慢平静的内心。
先踏入药铺的是一位身穿紫袖锦袍的年轻男子,束发金冠,相貌俊秀而白皙,腰间系着一块火红色的凤眼玉佩,双手轻轻负于身后,他站在那,天地间的道元之力自动向他涌去,诡异而让人心生敬畏。
与赵宣狐假虎威的气质不同,锦袍男子嘴角含笑,如春风拂面,眉宇间的傲然浑然天成,丝毫没有做作之感,他站在那就像最为耀眼的星辰,贵气逼人。
他望着柜台后的赵辰眼神平静,又带着些许蔑视,半晌才淡淡开口道:“看来你早已习惯这般平庸的生活,当真是岁月磨人心,即便是当年的你也不外如是。”
赵辰没有回话,他的眼神全部落在锦袍男子身后的人影身上,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缩在袖笼中的双手下意识的捏紧,又慢慢松开。
那里站着一位容貌倾城的女子,与一般女子喜爱裙装不同,她身着一身青衣,脚下踩着双白面黑底的布鞋,柔顺如瀑布般的青丝落于腰后,只是随意扎着一根水蓝丝带。
肌肤如玉,光滑白嫩,秋水为眸,清澈动人,曼妙的身段在青衣的束缚下勾勒出动人曲线。
似开在深谷的幽兰,淡泊,与世无争,却让人沉醉,偏偏又有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清。
赵辰嘴唇喃喃,笑的有些僵硬道:“怎么有空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少女不悲不喜,眼眸低敛道:“来看看你。”
“来看我的笑话?”赵辰嘴角掀起一抹自嘲,继续道:“你早该来了,三年前你若是来嘲笑我,指不定我会恼羞成怒,可现在,我已经习惯了呢,怕是无法让你称心如意了。”
“一定要这样说话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少女幽幽叹了口气,柔水般的眸子落在赵辰身上,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最终抿唇轻声道:“你变了好多,从前的你虽锋芒毕露,却没有这般咄咄逼人。”
“人长大了,终究是会变的,你也一样,夏轻悠。”赵辰吐了口气,似乎想要将心中的浊气一口吐尽,他撇了眼店铺外,仍旧小雨淅沥,似乎怎么也下不完,可他的掌心汗水湿透。
旁人或许不知,可赵辰知道,眼前的少女他放在心里已有五年,即便是在南山镇这苟延残喘的三年里,他也一刻不曾忘记她。
被赵辰称作夏轻悠的少女转身,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向着门外走去,直到她跨过门槛,这才停住脚步,摊开一直攥紧的左手,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呈现在掌心之中。
让人惊讶的是玉石之中竟然有一只紫色蝴蝶,如被封印,张开翅膀想要起舞。
“这同心蝶是你当年送于我的,现在……还给你。”夏轻悠紧咬红唇,将手中同心蝶放在门槛之上,凉眸恍惚。
赵辰低头,心痛的感觉让他觉得如刀绞一般,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好的面对夏轻悠,可当她真的来了,他却再也放不下她,不想放,也不愿去忘。
同心蝶,整个大秦帝国只有二只,是当年赵家老太爷被封兵马大元帅之际,当今武皇亲自赏赐的,而后被老太爷送于赵辰,十一岁那年赵辰将同心蝶送于夏轻悠,可以说是她们之间的定情信物。
现在,同心蝶还了回来,赵辰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不用还我,我那只同心蝶在三年前就被我扔了,你还我也凑不齐一对,而且还不还都是一样的意思,不是么。”赵辰咧嘴,笑的没心没肺,可柜台下尖锐的指甲已然将掌心刺破。
“扔了?呵……也好,你一直都比我干净利落。”夏轻悠从进门起就毫无波澜的眸子终于有了短暂慌乱,稍纵即逝,很快恢复正常。
“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而且你今天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是我很好奇,就凭他也能入你夏轻悠的心?”赵辰话锋一变,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从进门起就只说了一句话的锦袍男子。
“你找死……”锦袍男子勃然大怒。
“秦瑱,三年前我离开上京城时你应该在道种五品,三年已过,你此刻可到道种九品?”赵辰笑眯眯的问道。
“我有没有道种九品与你何干,起码比你这废物要强,废了道种,一辈子缩在南山镇当乌龟,啧啧,如今连轻悠都离开你了,赵长宁,你还有什么好骄傲的。”秦瑱向前跨出一步,道元之力轰然迸发,整个药铺内如秋风落叶飘飘荡荡。
再一次听到“赵长宁”这个名字,赵辰忍不住挑了挑眉,曾经这个名字代表着荣誉与天才,是他赵辰极为耀眼的称谓,而此刻,他的心里多了一丝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