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之间又想不到该说什么,于是示意茉莉,让她说,她的口才从来都很好。
茉莉指着自己,觉得很不可思议,又见尹天依很明确地给了指示让她说,于是她壮了壮胆子,对着眼前年纪比她大,官也比她大的一群老爷子们,大喊道:“吾王移驾贵府,权因听闻北杭气候宜人,民风纯仆,本意在此安心养胎,吾王宅心仁厚,行事低调,不愿叨挠贵府,才便衣而来,却没想尔等治州不力,刺史被杀,城内又频频闹事,弄得人心惶惶,更有甚者擅闯民宅,态度十分恶劣,如此又如何治理好地方,如何对得起信任你们的皇上?!”
“臣惶恐!”众官员颤抖地齐声吼着。
听她说得在情在理,褒了自己,贬了他们,最重要的气势也出来了。尹天依内心里真的十分羡慕茉莉的口才,同时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说得好。
“先起来吧,都起来,一把岁数的人了,跪着对膝盖不好。”
“谢影王。”官员们对她的宽宏大量感激涕泣,叩首拜谢。
那计松又发话了,“影王阁下,昨晚下属以下犯上,冒犯天威,卑职这就将他捉来,任阁下处置,来啊,将罪民吴语拿下!”
几名官兵架着昨晚上那嚣张的捕快进来了,尹天依眯起眼看他,嘴边扯起一抹似奸不奸的微笑,谁知道她在笑什么,堂下那捕快见了,吓破了胆,跨间的湿意无限地扩张着,连饶命两字也说不出来。
可尹天依只是在偷笑他的名字而已,这家伙真让人彻底无语。
计松似乎真想要了这捕快的命,来显示他的清正廉明,“阁下,这厮胆大包天,影王阁下您何等尊贵,又怎么可能窝藏朝廷钦犯,这厮胡言乱语,罪当诛其九族。”
尹天依听着他这话,怎么好像有点说她真有窝藏钦犯的意思?这话她可不爱听,不等她发飙,一旁的茉莉就吼出来了,“大胆计松,你说影王阁下窝藏朝廷钦犯?!”
计松慌道:“卑职不敢。”
尹天依懒懒地转动了脖子,听了计松刚才一翻“义愤填膺”的话,她的语气却像
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诛他九族?但你是他上司,现在我告诉你,我是要追究连带责任的,那你也应该要被诛九族吧。”计松恐慌至极,又跪下连连磕响头,“阁下饶命,阁下饶命啊……”
柴沛对尹天依的公平处事,心中甚是敬佩。她虽然是个女人,但在她说的每一句话,她说的每一个表情动作,即使只是一个简单的笑容里都暗藏着巨大的力量,那不怒而威的魄力压得这些老奸巨滑的老头子们头也不敢抬,个个魂飞天外。
这位官员们见他一个男人出现在这里,竟然连问也没敢问一句“他是谁”,就足以看出她的位置之高,权力之大,也许她会是个可依靠的,可信任的,并且非常强大的靠山。
“吴语。”她轻唤。
“罪……罪民在。”吴语跪着,地下已然一片湿。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看着一个长得不咋地的老男人吓得尿裤子,可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她感觉自己就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教育自己已经到了青春期的小孩。
“罪民有眼无珠,不该夜闯阁下您的宅子,不该打扰您的静养……”吴语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喝!”尹天依满脸不高兴,轻轻地皱了皱眉,“说得我好像会吃人似的。”
吴语又猛磕头,眼泪水狂奔,“罪民没有这个意思,阁下饶命啊……”
“该怎么处置你们这些人呢,我想想……”
众官员战战襟襟,生怕自己的一条小命下一秒就被结果了,可是等了很久没听到下一个字,他们好像被人故意晾着,妇人之心,毒如蛇蝎,这个看似柔弱无害,淡然沉静的女人,真的在考虑要不要把他们全部斩首示众吗?
谁知尹天依歪着头想了半天,却冒出了一句,“茉莉,我饿了。”
众老头儿滑倒,也包括了柴沛。
“喔,大伙儿就在我这儿吃顿便饭吧。”她很随意地说了句。
众人不禁要想,这个有着天一般权力的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一开始故弄悬虚无视他们,搞得大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然后说出那些吓死人不偿命的话,和她那在非常恰当的时间做出让人胆寒的停顿,最可怕的是她脸上那一股亦正亦邪的似笑非笑,然后又热情地邀他们共进午餐。
然而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搞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有着怎么样的性格,她就像一个最老谋算深的官场高手,隐藏得极深,同时又能准确到位地突出她的地位和威严,表达她的情绪,甚至能精确到每个字,每个表情。
女人是最可怕的动物,果真没错,而那些坐拥权力的女人更甚。
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