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爷寿宴之后,我大概由于日夜服侍邱连桐过于疲累,突然病倒了,连着高烧了三天,说着胡话,第四天方才见好,略略能吃点东西,把邱连桐和雪烟着实吓得不轻。
因为怕传染邱连桐,我自生病便住在东厢房里。这天刚刚服了药,雪烟正服侍我漱了口的时候,门口突然闯进几个媳妇婆子。
雪烟认得为首的是太太屋里的钱氏,便急忙问道:
“钱妈妈,这是作甚?”
钱氏冷笑一声道:
“作甚?你去问太太,我们是只管听吩咐的。”
说着对几个婆子一挥手,那几个人居然拥到我的床边,七手八脚地把我架起来。
我猝不及防,被这样一折腾,刚服下的药“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雪烟急急地冲过来,拼命护着我道:
“你们干什么!怎么能对大少奶奶这样!!”
钱氏一边拿了件衣服胡乱披在我身上,一边道:
“你家奶奶触了太太的霉头,你懂事的就赶紧让开,别妨碍我们拿人。”
说着让另两个媳妇把雪烟拉到一边,将我死拉活拽地架出了院子,塞到跟来的轿子里。
我正在病中,本就虚弱得很,这一折腾几乎晕厥过去。我喘着粗气,对钱氏道:
“钱妈妈能告诉我缘由么?让月婉死也当个明白鬼。”
钱氏面无表情地道:
“大少奶奶到了太太那儿自然就知道了。”
雪烟挣扎着跑出来,对吓坏了的秋云道:
“你快去告诉大公子,我跟着去看看。”说着,追着轿子后面一路跑了来。
到了太太院子里,几个婆子不由分说地将我拖下轿子,拖进堂屋,一松手,我站立不稳,直接摔在堂屋的地上。
我咬着牙,好不容易才将身体撑起来。一抬头,看见太太坐在堂屋中间的太师椅上,冷冰冰地望着我。
周围几个拿着竹棍家法的婆子们,都身材壮硕,一脸凶恶。
我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勉强支撑着快要倒下去的身体,行礼道:
“儿媳见过母亲,不知母亲叫我来有何吩咐。”
太太冷哼了一声道:
“哼!看看你,整个一个病西施呀,我见犹怜,何况是哪些不三不四的贼子!”
我急忙道:
“儿媳近日身体不适,方才来传话的人也没给儿媳整理仪容的时间,所以才这幅模样来见母亲,还请母亲见谅。”
“见谅!”太太瞪着我道:
“你做的事也得能让我见谅才好。我堂堂布政使府,娶了你个罪臣之女,你不好好感恩便罢,居然还暗地里勾三搭四。看看你那天在老爷寿宴上那狐媚样,连司马宙都不放过。你以为你真是天仙呀,谁都看得上你。”
我低头道:
“儿媳那日是奉父亲之命去敬酒的,二王爷问话便做回答,不知哪里失了礼数。”
“哼!你还敢提礼数?”太太恨恨地道:“哪条礼数教你四处勾勾搭搭,整个邱府就放不下你了,还偷偷背着我跟那个孽子来往,你将我置于何地!将你丈夫置于何地!!”
听到“孽子”我心中一惊,便知道太太所指乃邱连桅。可是邱连桅和我并没什么越轨行为,想来想去不知道什么事值得太太动用家法这么严重。我只得道:
“儿媳不知母亲所言何事,还请母亲明示。”
太太“啪”地拍了下桌子,怒道: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还敢跟我这儿装糊涂撒泼!我问你,去福卢寺那天是不是邱连桅陪你去的?”
我点头道:
“是,不过那是老太太的吩咐,儿媳只是奉命行事。”
太太冷笑道:
“好个奉命行事,难道老太太还准了你与那孽子一车同乘,眉目传情!”
我急辩解道:
“母亲明鉴,那天回来的路上,野鸡惊了车马。是二弟舍身将儿媳救下,还摔断了一条胳膊,血流不止。因为无法骑马,儿媳才让他坐在车里。当时车里还有雪烟和两个妈妈在,并不是儿媳独自一人。”
“哼!”太太冷笑道:“既知道有旁人在,还跟那个孽子哭哭啼啼的勾来搭去,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放!”
我回道:
“儿媳彼时刚刚经历了生死之劫,惊魂未定。又见二弟血流不止,受到惊吓,才忍不住哭泣。”
太太咬牙道:
“你既这么清白,为何当天没有将事情禀报老太太知道?”
“那日老太太是让儿媳前去祈福,儿媳怕将这件意外告诉老太太反而给他老家人家心中添堵。
“而那时安定公老夫人又在病中,儿媳也怕给母亲添乱,所以才隐瞒下事情。”
太太怒道:
“这么说,我还错怪了你这个识大体明事理的好媳妇咯!”
“儿媳不敢,儿媳有错母亲应当责罚,只是不愿牵连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