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游走的元子攸此时要转移视线已来不及,撞上她询问的眼神,再听清她的问话,霎时一张俊脸胀得通红。
鹿晓白愣了愣,看着他猪血上脑似的,连耳朵颈部都红彤彤的,神色慌乱,她嘴张了张,忽然明白了什么,脑子轰然一响,似有东西炸开;胸腔里也咣当一声,似是什么落空,紧接着心便狂跳起来。
不不不,不可能,是我想多了,想多了!元子攸他就是个爱脸红的孩子,属于过敏性皮质,跟心理,跟脑子,通通无关!是我想多了……
一番自我催眠之后,鹿晓白镇定下来。整个心理活动的过程很短,也就三两秒时间,她完全可以像啥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刚才的话题。可不知怎么搞的,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打破沉默。
也许真是心虚,总觉得他似乎也怪怪的。不行,必须想办法化解这场尴尬。
正是百花盛放的时节,花园里姹紫嫣红,鹿晓白夸张地赞叹:“好漂亮的花啊!”这真是一句老套而又实用的开场白,心态马上便恢复自然。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鹿晓白开始教元子攸认花,这是扶苏、木槿、海棠,那是罗兰、月季、合欢、含笑……还有各种各样的兰花。
“你知道吗?三国时候,东吴有两姐妹,姐姐叫‘大乔’,妹妹叫‘小乔’,两人都长得美若天仙,三个字概括就是‘白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乔嫁给孙策,小乔嫁给周瑜,两人都是钻石级的高富帅……”
见他面带微笑听得很专心,她话锋一转:“她们的故事以后再讲,我现在要说的是,你看这玉兰花,这叫宝华玉兰,也叫‘二乔玉兰’,你现在明白我刚才为什么要提到大乔小乔吗?”
海碗大的玉兰,白的纯净、粉的娇艳,正在光秃秃地枝头灿烂着,缕缕馨香随风飘溢,彩蝶翩跹于花间,流连不去。
鹿晓白也跟蝴蝶似的一会儿在白玉兰上嗅嗅,一会儿在粉玉兰上闻闻,得出结论:“这白的清幽,粉的浓郁,你也来闻闻看。”
元子攸听话地凑到花前闻了闻,果如她所说,白和粉颜色不同,味道也有异。鹿晓白嘻嘻笑着:“你这样子很像一只蜜蜂在采花蜜!”
元子攸很想回敬她说“你不也像只蝴蝶?”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憋得实在辛苦。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比太后先到。”鹿晓白与元子攸并肩走着,一路上不知名的鸟儿集体欢叫着,倏地从这棵树成片飞出,又倏地飞入另一棵树,闹腾得很。
春阳和暖,伴着微风,绸衫似的罩在人们身上,温熙而又舒爽。鹿晓白情不自禁,又哼起那首儿歌:“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
她的快乐感染了元子攸,忍不住随着她哼起旋律。鹿晓白惊喜万分,连呼“天才!天才!”
元子攸不好意思地止了声,心里却有股莫名的不安在躁动。如果她知道真相,还会说他是天才吗?
“晓白!”身后一声呼唤,鹿晓白娇躯一震,瞬间作出决定:假装没听到。拉起元子攸加快脚步。
“晓白!”这次呼声大了许多,引来远处的宫婢侧目。鹿晓白不情愿地站住。元颢快步追上来,裹来一阵沉香熏风,笑容满面语调轻快:“晓白,子攸,这么巧!”
“皇宫也不大,不算很巧了。”元子攸在身边,鹿晓白只觉得满心不自在,见元颢这架势似乎要跟她同路,忙问,“北海王这是要去‘西游园’?”
元颢笑得很开心,答:“当然。想必你们也是吧,正好同路。”
鹿晓白笑得更开心:“那还真不巧。子攸衣服搞脏了,我要给他换了再过去。我们先行一步,你慢走!”
笑容在脸上僵住,元颢止了脚步,目送着两人消失在花树间,忽觉满园春景黯然失色,一如心境。
元子攸被鹿晓白拖着一路急走,穿廊绕亭,踏阶蹬桥,状极狼狈,心下不禁气恼:若不是心中有鬼,何必如此慌乱?是因为我在场,有些话不便说、有些事不便做吗?所以干脆把我拖走,你们再找个无人的地方互诉衷情!
如此想着,臂腕一沉,挣脱了鹿晓白的手,闷头急走。
确知元颢没有尾随,鹿晓白才松了一口气,刚才的好心情烟消云散,竟忘了自己还拉着元子攸,此时被他一甩,才回过神来,不觉有些不好意思。
偷眼望去,却见他神色不善,全不似刚才的喜悦。唉,都怪元颢……
奇怪,他的心情怎么也会受元颢影响?类似的事情似乎发生过,她猛然想起那次她在太极殿外和元颢说了几句话,转身就看到元子攸气呼呼的样子。
第二天从伊阙回来,元子攸更是反常。那时还觉得他不可理喻。如今看来,他明显是在吃醋啊!
他虽然自闭,但也有七情六欲,也跟正常男人一样,容不得妻子跟别的男人有染。也许在他的世界里,凡是跟他亲近的,都是他所独有的财产,他人不得窥视半眼。
或许,正是她的努力训导,激活了他的情感。
想通这点,心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