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失望了。”等元绍再也抱怨不出新花样了,才优哉游哉地加了一句:“今年没有仗打,臣实在置备不出合陛下心意的礼物来。要不然,明年陛下指个地方,刀山火海,臣也给陛下打下来如何?”
“说到送礼,你就只想到江山么?”元绍唇边的笑意慢慢淡去,凝视着凌玉城,直到他不自在地转过了头才叹了口气:
“你明明知道……朕想要什么的。”
“臣——”
声音在唇间消泯,凌玉城盯着自己在茶杯里动摇不定的倒影,默默地咬紧了下唇,让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抱歉。
只有这个,不能给你。
这个人,这条命,这个身体,每一滴血,每一次呼吸,都是你的。
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只有这颗心,——这颗心,没有办法,交到你手里。
那是我唯一,不敢交付出去的东西。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元绍一直觉得,凌玉城这人很好养活。
不挑吃,不挑喝。大块的牛羊肉,大盘的乳酪,大壶的奶茶奶酒,拿到案上就吃,端到面前就喝。穿衣服虽然单调了点,除了黑色盔甲就是黑色军服,比挑剔料子颜色什么的总要强些。挨着床倒头就睡,也没有什么择席的毛病,顶多就是晚上睡得浅些,时不时的要惊醒一下。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些年月的凌玉城并不是不挑,他只是……
不在乎。
既然平时这么好养活不让人多操心,到了分东西送礼物的时候,就越发不能忘了他!
元绍:“皇后的一应分例,与朕相同。”
内廷总管于继恩:……这不是相同不相同的问题好吗!吃喝也就算了,比如某些御用的衣料冠服,你是皇帝,他是皇后,这必须不能用一模一样的呀!
***天统十年***
“来看看朕给你准备的海东青。”元绍笑吟吟地招手,就算凌玉城满心想着再去练一回武,对放鹰走狗丝毫不感兴趣,也只能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海东青什么的……不能传信,不能侦察,只有打猎的时候拿来显摆的玩意有什么用?
虽然确实长得不错……
“趁这些日子多驯驯,至少要能放得起来。海东青这东西欺生,别这里一挥胳膊,那边你架着的海东青一翅膀扇到你眼睛上。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去捕天鹅了,朕的皇后,怎么能没有最好的鹰?”
“……臣遵旨。”又要挤出时间来驯鹰,天哪。
“之前送给你的皮子都分给属下了?幸好朕留了一批好的,这几天得赶着给你做冬衣了。对了,这些天送来的贡品也多,你抽个空去挑罢,看上什么拿什么。新年要陪朕出席大宴的,身上别太素了。”
“臣遵旨。”
元绍这是想送他东西?
可是……您已经送了我最好的东西了呀。
手指抚上腰间的短刃,黑沉沉的刀鞘素净无纹,握在手里却有隐隐发烫的感觉。
允许在君前携带利刃,甚至,睡觉的时候都可以把刀压在枕头底下,这样的恩宠、这样的关怀……
只希望,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这把刀,都可以一直佩在身上吧。
***天统十一年***
“与汝结发,字汝‘长生’,可好?”
“来看看这枚小印,觉得怎样?”
“非常漂亮……臣很喜欢。”
那是一剂疗伤止痛的油膏,轻轻敷在伤口,治愈心头一直滴落着鲜血的创伤;那是一只有力却温柔的手,拂去他再不愿意回首的过往,为人生掀开崭新的一页。
从此以往,勿念故国。
***天统十二年***
你喜欢什么呢?
穷尽世上一切,都不能换你一时一刻开颜。
一天比一天的恭谨顺从,一天比一天的沉默安静。喜欢朕,有那么难吗?
就算没有办法接受,明明白白的拒绝,有那么难吗。
细细回忆起来,好像你从来,就不曾在朕面前,直说过想要什么呢……
你是朕喜欢的人,除了这千里江山,除了这高高御座,只要你开口朕都会送到面前,你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