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王对恩师关山恭敬行礼。
冰结界的法师们并没有打扰这对师徒，他们终究不能与这个世界的人做言语上的交流，但是那种高贵的气质不表自明。
杰克起身看向师父，眼神中只有平静。
“你早就知道了？”关山背着双手问道，语气随意。就好像他们还是无话不说的师徒，而不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我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并且接受了。”杰克平静回答。
机壳特攻立场最为奇特的队员，关山他笑了笑。这笑容就像万年冰山渗出来的雪水，是无比悭吝的珍贵。
关山从来没有被章廉骗到，他从一开始就看透了神星计划的全貌，并且默许了。在关山看来，能与另一个世界的来客交流是很愉悦的事情。他从某个世界穿越而来之后也是热衷于学习与吸收人类的文明精粹，并且付诸于对杰克的教导中了。
这几年的时间里，他与驻扎在螺旋周围的各种dt势力也是多有往来，并且乐在其中。
如果一座山看遍了世内世外的风景，它会不会变得比以往更为雄伟？
杰克看着师傅，情绪有些复杂。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曾看透师傅，却没有想过他的真面目竟然是这样。
片刻过后，这些复杂的情感都被滤去了，剩下的只有战。
他们曾经在向往侠义的道路上共同行走，然而师傅毫不犹豫地脱离了，只剩下徒弟在这条死路上执着前进。对于关山，这条刀山之路只是随意流连的风景；而这却是杰克·王全部的信念和信念的全部。关山在这条路上转了过来，像一座真正的大山堵住了杰克前行的路。除了翻越他，杰克已经无路可走了。
“现有的任何法律都不足以审判你，关山先生。你的罪业已经超过了这个世界。”杰克一字一顿，话语掷地有声，“我将以我内心的道德法庭做出裁决。”
关山静静地看着他：“你没必要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值得你裁决的人将比比皆是。今后的世界有的是你行侠仗义的舞台。”
“那是我来拜访您之前。”杰克攥紧了右拳，“现在我看到了你的真面目。如果逃开，我的正义就不是正义了。”
“那么你的正义是什么？”关山语气严肃地问道，“我们曾经很深入地探讨过这个问题。你再说一遍吧。”
“我的心就是我的正义。对于这个我热爱的世界或许它的想法不够普适，但对于我那就是全部了。”杰克坚定地说出了不同于以往的答案，“它告诉我，您必须被消灭。”
正义不但应该被执行，还必须被看见。杰克没有把这句西哲的话说出来，那是师傅从前和他聊过的。而且他现在明白，这句话原来的释义并不正确，但可以从另一个方向解读。
不是被社会，被大庭广众看见。“我”看见它，接受它，那它就是正义了。
杰克黑色的瞳孔中映照出师傅挺拔站立的身躯。关山发现这双寒星般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他从未见过的深邃。
“你察觉到了。”关山语出如山崩，字字沉重有力。以凡人之躯感受到真意，杰克已经踏入了超能的大门。而且他的心明亮宽阔，一直秉持着侠的意志，就像一泓清澈的湖水。他的未来不可限量。
如果他能迈过这座山的话。
被自己尊敬爱戴十数年的长辈露出了他的獠牙。他可能什么都没做，但是知情且有着强大的力量却不阻止异世入侵这样的暴行，这在法律上或许叫纵容包庇，但在杰克看来就是无法原谅的死罪。这样的选择不算什么快意恩仇，不过是执拗偏激的中二病罢了。
但是这样的，能忍受众叛亲离，能踏入刀山火海，能为了心中的执念不被扭曲奋战到底的人们，我们叫他们英雄。这其中有已经折戟的宋飞云，也有此时正在奋战的杰克。
如果有座山挡在路前——
那就跨过去！
杰克将出色的弹跳能力发挥到极致，还在滴血的脚踝在空中带出一道红线。牛仔裤包裹的膝盖顶向关山的面门。决绝，决裂，决死，这是此间的又一场聚散。
生聚死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