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这二小姐一看就知道是在撒谎,您怎么不拆穿她呀?谁不知道当初就是因为扶摇阁全是些素雅的白花,她嫌晦气不要,还说什么‘没有富贵命的就是没有富贵命’。”千里跟在我身后不解。
“连你都知道是在撒谎,我还用得着拆穿么?自己打自己嘴巴这种事情,她百里娉婷以为整个院子就她一个人脑子结构正常的?被交流电触到了吧。”我在不远处的得玉亭坐下来。以前我还不信什么是胸大无脑,敢情百里娉婷就是来证明这一个词的。
“三小姐,交流电是……什么?”千里又不明白了。
“是一种植物,能扎人的。”对着千里那张天真的脸,我笑着骗她。
千里似懂非懂点了一下头,眼珠子灵活地转了几圈:“那扎了还不止一下。”
“臭丫头。”我点了一下她的眉心,见得玉亭的石桌上面摆了笔墨纸砚,鬼使神差的就拿笔随手写了一首朱敦儒的鹧鸪天。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卷,累上留云借月章。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三小姐,你的字真好看。”千里不识字,不知道词的大意,只能看着字的形体说道。“但是三小姐,这些字组合起来是什么意思?”
“字好,多练就是了。”我把千里拉过来,指着上面的字对她说:“过来,我教你认字,你认识字了,意思自然就懂了。”
“真的?”千里眼里闪着惊喜。
“嗯。那你跟着我念,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曾批给雨支风卷,累上留云借月章。”
“曾批给雨支风卷……”
千里聪慧,几遍下来字都认识的七七八八,打乱了顺序也能指着读。我的成就感不禁表现出来:“千里,跟着本小姐,你以后说不定能比私塾里的先生认得字还多。”
“哈哈,那我岂不是也是个小先生?”千里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念,“可是三小姐,我还是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感觉好喜欢。”
“喜欢就好,何必去拘泥于意思。有些时候等你了解了意思,反而不敢去喜欢了。”我摸着千里的头说道,看着她灵动的眼珠,心里有些遗憾,或许用不了几年的时间,这样无畏清明的眼神就会变得混浊死寂。
“三小姐,你不高兴?”千里看出我的异样。
“没事,对了千里,你去端些水果来,我记得今天厨房似乎有些水果。”我没有回答她的话。
“哦。”千里刚刚认了字,喜滋滋地跑开。
我把题了词的宣纸揉作一团,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树丛,用力掷了出去。且插梅花醉洛阳?只怕是再也没有了念想。
树丛的荫翳下面,有人睁开一双透着疏离的眼睛,抬手捡起了落在身侧的纸团,把它慢慢地展开抚平,看着褶皱成一片的宣纸上行气流畅的行楷不发一语。
几曾着眼看侯王?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我本来没有什么胃口,就推脱不去,但是陆沉雪却派了千里过来请,说是有贵客驾临,我无论如何也要出席,便只能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去大堂。
大堂里面灯火通明,家丁小厮整齐地站了一排,脸上都透着紧张。李管家指挥着仆妇端上精美的菜肴,时不时的捋几下花白的胡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李管家,今天到底是什么贵客,您老都亲自出马了?”我没有着急进去,而是追着李管家问道。
“桐丫头,来的人你还是认识的,不要说你忘记了。”李管家乐呵呵地说,眼角的皱纹挤在一块表示他很高兴。
“我认识?”我立刻知道那是落水之前的事情,要是就那样贸然进去,岂不是要露陷?想到这里我赶忙问:“这么多年我也不记得了,您也别卖关子了,告诉我嘛。”
“也是,也是。”李管家点头,认真的回答:“是安王之子商子越,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天天要我帮着捉弄他,不是放老鼠在他的被窝里,就是……”
我看着李管家一脸怀念的样子,而且笑得脸上皱纹全部都舒展开来,心想这个商子越怎么这么倒霉。
几句话之后,事情的始末也就完完全全的展露出来。安王商云鹤是当今皇上商九天的哥哥,封地在朝都,膝下两儿两女,其中一子便是商子越。商云鹤和百里严正是同僚,是战场上面最为默契的老搭档,有一段时间安王携子商子越到毓都和百里严正叙旧,就暂住大将军府。结果没想到百里严正的三女儿古灵精怪,硬是在区区一个月里面把商子越吓得不敢露面。
笑过之后我便拉着千里向里面走,小孩子不懂事,越是喜欢就越是会欺负,一下子还就想知道那个商子越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既然安王是武将出身,那么商子越也应该是大将风范。
“爹,娘。”我几乎是小跑着进去,一眼就瞟到百里娉婷嫌恶的眼神,登时回瞪了一眼她。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