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峰撒手悠然一笑,随着郭晋阳转身面南,虽然他因南门宴气度与众不同而与之以礼相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真的就对南门宴另眼相待,最起码南门宴尚未结轮的养气境修为,就不值得他刻意俯身结交。因此,在郭晋阳与南门宴之间,他更为理性地选择亲近郭晋阳,倒不是真的就为了早去水月亭会莫尘衣。
石龙见凌云峰洒然转身而去,自始至终都未曾正眼看过他一眼,心中不禁大为失落,同时又觉憋屈不甘。南门宴倒是对凌云峰的淡漠十分理解,不仅不以为憾,反而暗生激赏,探手轻轻安抚了一下石龙紧绷的肩头,阔步上前,赶在郭晋阳与凌云峰作势欲飞之际,朗声说道:“凌兄留步。”
凌云峰闻言止步,愕然转身。郭晋阳则是眉峰暗紧,目露寒光。
南门宴不以为惧,坦然说道:“在下与石龙遭莽牯神兽追剿,亡命奔逃至此,如今已然气衰力竭,已至穷途之末,还望凌兄抬手,助我等脱离困境。”
凌云峰和郭晋阳闻言,愕然震惊不已,原先见莽牯神兽踞伏在南门宴身后,还像莫尘衣一样当它是南门宴的灵宠,而今得知它竟是南门宴的死敌,实在是始料未及。当然,莽牯神兽追杀人,这并非什么奇特之事,令他们感到震惊的是,堪堪只有养气境修为的南门宴,竟能在莽牯神兽的追杀下,活着逃亡至此。
看着南门宴和石龙青衣褴褛的狼狈模样,凌云峰剑眉微蹙,转眼看了看岿然不动的莽牯神兽,眼底闪过一丝炽热之意,回头看向神色沉凝的郭晋阳,淡然笑道:“这莽牯神兽虽然比不得早年灵王身边的那只,但是却也灵智已开,妖力非凡,就连我的金雕对它也有三分忌惮。我记得郭师兄似乎尚未猎取灵宠,何不趁此良机将其收入麾下?”
郭晋阳心中对莽牯神兽确有觊觎之意,只是正对莽牯神兽那番岿然不动的威仪,自忖不敌。此外,他也十分的清楚,莫尘衣先前之所以疾掠而至,是因为栖息于明月湖底的九幽玄蛇突生异动,而他这些年一直不曾收猎灵宠,无非是对明月湖底的九幽玄蛇心怀挂念。
郭晋阳皱眉沉吟片刻,虽然十分不舍,但却是终究舍不得放弃收猎九幽玄蛇的奢望,深深呼吸着正欲张口,一旁的凌云峰却是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含笑继续说道:“如果郭师兄有心想要收服此物为灵宠,我倒十分愿意从旁掠阵,以尽尺寸之功。”
凌云峰话语恬淡雍容,郭晋阳却是牙关暗紧,眼含郁愤之色,他不欲擒收莽牯神兽为灵宠,是因为心系九幽玄蛇,可凌云峰这番舍命陪君子的话说出来,哪怕他直陈其心,也只怕终究落得一个胆怯畏惧之名,更何况他觊觎九幽玄蛇之心,实不可贸然公告于天下。
南门宴虽然猜不透郭晋阳的私心,但是对凌云峰话里的怂恿挤兑之意晓悟通透,暗怀紧张的神态,慢慢舒缓放松下来,不过抬眼间,正对的却是郭晋阳冰冷怨毒的双眸,然而,他亦无所畏惧。
郭晋阳看着南门宴泰然不惧的情态,眼中的怒恨之意更浓,不待凌云峰再次进言催迫,拔剑阔步前行,勉强笑道:“有劳凌师弟了,今夜我若能擒得灵宠,此恩定当厚报。”
郭晋阳虽然面上带笑,话音亦舒缓轻扬,但是凌云峰听来,不由唇角暗抿,眸角闪亮。
南门宴正对满面怒恨阴郁的郭晋阳擦肩而过,转眼间看到凌云峰渐渐收敛的神色,知道他对郭晋阳话语间的隐忍刻毒之意心知肚明,不由撇嘴微微一笑,默然抬手轻轻一礼,转身朝石龙打了一个眼色,头也不回地朝西大步而去。
至于身后郭晋阳与莽牯神兽之间即将发生的大战,南门宴一点观望的兴趣也没有,他十分的清楚明白,不管孰胜孰败,更准确地说是在郭晋阳最终铁定战胜莽牯神兽之后,他也绝然落不得任何舒坦。既然两敌相争,明月湖内亦是暗潮汹涌,这么好的脱身机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