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月狼山,南门宴一行亦从风雨走进了晴明,在金将军的带领下,一连多日横冲直撞于狼牙谷,沿途所遇到的妖兽,莫不是落荒而逃,便即惨遭杀戮。或许是因为常与金将军相伴而受其强大气势催迫的缘故,火焰灵狐身为远古十大神兽的血脉和天性,正一点点苏醒,几乎每经历一次血的洗礼,吐露出来的獠牙便更锋利狰狞一分。
石龙在一旁看得是又惊又羡,同时还有一丝丝恐惧,他一则不知道金将军和火焰灵狐如此肆无忌惮会不会招来更为凶猛的妖兽,二则不知道火焰灵狐天性苏醒后还会不会与南门宴十分友好。
南门宴倒是坦荡无虑,他曾经差点死在火焰灵狐的利爪之下,火焰灵狐凶残的天性毋庸置疑,至于说它会不会嗜血成狂进而伤害到他,他还未曾设想。对于他而言,与其花那工夫,还不如好好修行。经过前段几番生死变故,如今他体内的天冥之息更见壮实,仿若三尺玄蛇盘绕,牢牢占据了小半个气海丹田。天灵之气则更见萎缩。
南门宴虽然很清楚,每到危难之际,最终可以依仗的还是天冥之息和『离魂珠』,但是他问道修行的初心,并非为获得强大无匹的力量,而是找回自己所失去的九岁前的记忆。一味地修行『大冥神诀』,固然可以迅速提高自己的战斗力,然而却不能保证最终能够达到元神境界,更何况冥道乃莫尘衣和山鬼联手加诸在他身上的恶咒,说不定修为提升得越快越早沦为弃子。至于『天圣诀』,乃临渊七十二圣峰千百年不易的天道法门,诸如大宗主任南渡、剑宗宗主顾苍山等人都循此修行,修为都已在元神境界之上。
两相比较,一则前程未卜,二则前车可鉴,南门宴自然而然更愿意修行『天圣诀』。是以,多日以来,他从未问津『大冥神诀』,而是一心钻研修行『天圣诀』,顺便研习符宗基础法门。
符宗的法门言语甚是幽深玄奥,不过南门宴通悟无疑后,抬手间便能凌空描符,倒是十分的轻松自在。因为没有制符材料,所以也就凌空描摹着玩玩,偶尔风雨云雾齐聚于三尺虚空,悠然悬挂于身前,却也有几分“捕风捉影”似的乐趣。
这一日,南门宴修行过『天圣诀』后,抬手凌空描摹三十二点灵雨符,四周风声习习,天灵之气悠悠汇聚,形成一颗一颗仿似珍珠般的雨滴,滴溜溜悠悬虚空,悠远玄妙的气息一丝丝凝炼浓郁。眼见雨滴渐至三十颗上下,灵符将成,南门宴却忽而隐隐感觉到身体极深处掠过一丝近乎不受控制的悸动,心思浮荡,指巅顿止,近三十颗轻雨如玉摇落,溅洒得青衣一片斑驳。
南门宴静心凝眉,暗自反观体察,却再也搜寻不到那一丝莫名悸动的痕迹。抬眼间看到谨慎得近乎有些亦步亦趋的石龙,心念微动,张口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石龙愕然止步,犹疑了一下,喃喃答道:“六月十五啊,怎么了?”
南门宴不觉双眉暗紧,抬眼仰望,看着突然间似乎变得阴晴不定的天空,心底微微掠过一丝不安,接着又问道:“万圣节是什么时候?”
石龙的脸色变得更加狐疑,皱着眉头答道:“七月十五,也就是你们的中元节,你突然问起这个做什么?”
南门宴不期掳走钟离秀的白衣男子所说的万圣节便是中元节,而且恰巧又会是一个月圆之夜,双眉不由皱得更紧,心头近乎前所未有地掠过一丝烦躁,又问:“灵都在什么方向?距离这里还有多远?哪里能找到莽牯神丹?”
石龙感觉到南门宴的情态明显异于平常,缓缓上前了一步,谨慎问道:“你怎么了?是旧伤复发了吗?”
南门宴转眼看到石龙略微有些忌惮的神情,恍惚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些反常,强自镇静心绪,缓缓摇了摇头,起身说道:“你自己准备晚饭吧,我找个地方静一静。”
南门宴说完,不再理会石龙诧异莫名的神情,大步越过一丛密林,沿山道直登坡顶,盘膝坐落在寂静荒芜的大青石上,默默等待暖风消逝,暮色四合,一轮圆月从东方冉冉升起。
月光澄净如水,山石静默如秋,南门宴的双眸间,血气好似雨雾般升腾弥漫开来。极远处偶尔掠过一声寂寥粗犷的嘶啸呜鸣,震得天地荒凉苍茫,金将军和火焰灵狐行猎未归。
……
……
距离狼牙谷千里之外,西南纵深的飞虎涧,夜雨新晴,凉风吹散漫天乌云,饱满无缺的圆月当空朗照,如玉的光华洒落在湿漉漉的两岸青崖上,折射出一道道匹练似的虹桥。一声声猛虎的呼啸,从幽暗的山涧深处扶摇直上,罡风激荡,斜趴在崖壁间的青草微微颤动,叶尖儿轻沾的雨珠,仿似春泪般急坠而下,扑向不可见底的深渊,漠然不知魂归何处。
山涧之巅,青岩之上,一袭白衣舒卷如云,那面容狰狞如鬼的男子临崖翘望,深邃而神秘的双眸在月光晕染下,泛动着不可揣度的妖异光泽。
万丈深渊下的战斗,他不必去看也已知道结果将会如何。钟离秀来虎牢山的目的,与南门宴截然不同,离开月狼山后,她的伤势虽然未曾痊愈,但却是不顾一切地决绝投入了修行之中。为了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