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舍普特刚才给您讲过的,埃及是一个有着众多神明的国家。埃及人都是神的仆人,法老作为埃及的统治者,同时又是众神在现世的代表,他秉承神的意志,掌管这片国度的全部财富、土地、高山、河流、作物、矿藏、牲畜、树木,甚至是空气,其余所有人的都是他的奴仆,终生以愉悦他为目的,以他的幸福为幸福,他操纵每一个人的荣宠和生死,是至高无上不可拂逆的。法老可以有很多妃子,但是能够站在法老身边的只有一位,那就是他最伟大的妻子,埃及上下两地的女主人,唯一的王后。”
在拉美西斯寝宫花园的凉亭下,艾薇正在聚精会神地听舍普特讲解她所知道的关于神圣的埃及王后的一切。波斯木制成的凉亭上爬满了紫藤,遮挡了冬日的阳光,艾薇斜靠在拉美西斯命人专门为她制作的躺椅上,躺椅是雪松木做的,异常华丽,扶手和靠背的部位还特地包上了柔软的毛料。阿纳绯蒂站在她的右侧,手持玻璃水罐,不时地为艾薇的黄金酒杯斟满清凉的角豆汁。
舍普特站在她们两人的对面,正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因为法老地位的特殊性决定了他的这位唯一的王后的位置也是独一无二的。法老代表着阿蒙神,而法老的妻子代表着阿蒙神的妻子穆特神。所以埃及必须由法老和王后共同统治,他们的生死有永生印玺的戳记。”
“难道从来没有一位法老没有王后吗?我是说如果这位王后去世了,王后这个位置永远不会有空置吗?”艾薇问道。
“从未有过。即使法老并不喜欢这位王后,他仍然需要她。因为王后在祭祀中扮演着穆特女神的角色,这是仪式里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因此王后还需要在装扮上模仿穆特女神的样子,即头戴呈秃鹰形状的头冠,额头上装饰着象征王权保护神的眼镜蛇。”舍普特略作停顿,意味深长地说,“对于君主来说,王权的巩固和国家的兴盛胜过一切,其个人感情生活的幸福并不重要。况且只要是他想要,全国的女人都会成为他的女人。如果王后生病或是有某些特殊原因无法主持祭司,就会由她指派其他人来扮演这个角色,在仪式中行使王后的职责和权力,而这个暂时代理人通常是公主殿下或是地位极高的女祭司。”
“恩……是啊,国家胜于一切,帝王少有真爱啊……”艾薇心不在焉地附和。
舍普特微微一笑,看来挖苦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暗自得意,却看到了阿纳绯蒂脸上已经显露出不满的神色。于是,她收敛笑意,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借由扮演在现世的穆特女神这一角色,伟大的王后陛下有着诸如‘穆特是我的引路人’、‘穆特的光辉在我身上显现’、‘穆特女神的完美再现’、‘穆特是美和善的源泉’等头衔,或者是‘神的妻子’这个称呼,而与之意义基本相同的表达形式还有‘神之手’、‘神的崇拜者’、‘与神结合的人’等,同时描述其明艳动人的形象的说法还有诸如‘以美貌打动神的人’、‘拥有美妙歌喉的人’、‘在阿蒙神庙里随意漫步的人’、‘以浑身的芳香令阿蒙神惬意的人’、‘居住在阿蒙神庙最神圣处的人’、‘受阿蒙恩宠的人’、‘与阿蒙神结合的人’等等。这当中最正式的提法要数‘温柔的爱情,那个看得见何露斯和塞特神安居在法老王——两地和上下埃及的君主——体内的女人,那个语带欢乐的女人。’”
天哪,要这么多些头衔做什么啊,而且还是这么奇怪的称谓……艾薇感到一阵晕眩,她无奈地打断了舍普特的话,“这么多名字,我记不住啊,怎么办……”看着艾薇可怜兮兮的样子,阿纳绯蒂都忍不住笑了,她用手挡住嘴,尽量掩饰住自己的笑容。“而且,这些有什么用啊……”
“这些并不需要殿下您记住,主要是供书记员记录在书中,或者工匠将它们按照法老或王后的要求刻入庙宇的石柱或墙壁上。在埃及,即便是普通的劳作者也会有一两个头衔,其实这些都可以理解成是对一个人的工作、能力或是出身的描述,像是在神庙里举行的众多仪式中,那些唱歌的妇女被称为“马瑞特歌手”,意思是为神唱赞歌的人,还有的拥有“击鼓手”的头衔,说明她们在仪式中弹奏乐器。而刚才跟您说那些的也不过是一点皮毛而已,还有很多舍普特也记不住……”
“哦,不用记住就好……”艾薇明显松了一口气。
“恩,上面说的只是王后的一小部分工作职能,除了在特定的祭祀仪式里扮演穆特神,她还需要扮演其他女神的角色。按照法老要求出席各项节日庆典、接受邻国使臣觐见,陪同法老陛下出巡。”
“这些可以说是在外交方面的职责吧,一开始那个算是宗教的。”艾薇总结道。
“恩?……是这样吧。”舍普特补充道,“王后还需要以私人身份与其他国家的王室亲眷保持联系,以巩固埃及与这些国家的关系。女人间的友谊对于国家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恩。”艾薇点点头,喝了一口角豆汁,“舍普特……”
“恩?殿下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你要不要也喝一点角豆汁,已经讲了这么久了,一定口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