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会想,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实的呢?
暧昧不清的记忆、黑白色彩的幻境,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否定这一切。
仿佛就连现实本身、都出了错。
幽远而昏暗的灰黄梦境。
殴打、殴打、殴打。
扑落在地,黑色的雨。粘稠的油渍和肮脏的垃圾沾染上了身体。她蜷缩着,像个即使连内脏都暴露在外、却仍旧紧咬着牙关想要活下去的濒死之兽。
“没关系的,你可以继续活下去,因为我会继续活着。”
说着、说着、说着。
光是呼吸、就竭尽全力。
那或许是很久以前的事,黑发的女人从餐厅里偷出了点残羹剩饭,那本是理应被丢进垃圾桶的残食。
“看啊,今天又有吃的了。”
呼吸、呼吸、呼吸。
放弃尊严、匍匐在地。
妥协、妥协、妥协。
床板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极尽下流的、粘稠的一切。
不断传来的呻吟声。
地上充满恶心的液体,好像脑浆一样的质感。
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
简直就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一样,身体里的血液逐渐结晶,冰冷的尖刺穿破身体。
“我是希望你活下去的,我会令你活下去。”
自我的牺牲所换来的,仅仅只是苟延残喘。
你与我的存在。
并非绝望。而是凌驾在一切之上的、不知名的空洞。
扭曲着的空间与时间。
从以前开始就是地狱,现在也是,今后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这样的话。
倘若这样的话。
说不定。
还是死了比较好。
用手指死命扣着自己的咽喉,胃里翻腾的一切全部呕了出来。
混杂着血液的腥臭感。
仿佛是呆在猪圈里一样,浑身沾染着令人厌恶的污浊。
光是呼吸、就令人崩溃。
不停挠着地板的指甲脱落了下来,黑色的腥臭钻进血管之中。
拼命地想要将手指咬断,但是因为过于痛苦又停了下来。
重复着、旋转着。
咽喉里又涌动着酸臭的东西。
想要把喉管扯出撕碎。
但是没有了指甲的自己,连这样简单的行为都做不到了。
浑身沾染了黏稠糜烂的液体,像是血液。
是谁的血?
“————”
听着自己发出的声音。像是在笑一样。
笑着。笑着。笑着。用尽全力地笑着、歇斯底里地笑着,像是想要将这漏气的喉咙整个撕毁般地笑着。
然后祈祷着。
是谁都好。
呼吸。呼吸。呼吸。
绝望?
有什么东西滑落了下来。
为了确认而摸着脸颊,但是手指已经烂掉了,无法感知到是否有泪水的触感。
停止了动作,双手垂在地上,污浊的粘液仿佛在持续地朝着伤口里灌入。
笑着。
不停地腐烂着、腐烂着,最终化为虚无。
是不是这样做以后,我就能逃离这里呢。
是不是这样做以后,那些失去的就会回来呢。
是不是这样做以后,我就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活着呢。
是不是这样做以后、我就能再次见到你了呢?
*
*
黎叶醒了过来。
漆黑无光的世界,宛如仍未摆脱梦魇。
“晚上好。”
耳际传来稚嫩的声音,顶上渐渐有光芒打了出来。黎叶转头,发现亚拿站在他的身边,毛茸茸的耳朵轻微颤动。
黎叶使劲起身,裸露的身躯上仍有不少血痕。
“是时间到了吗?”黎叶问。
“你先把衣服裤子穿上吧。”亚拿并未回答他,只是撇过头,两抹红晕在面颊两侧泛开。
黎叶迅速套上了衣服和裤子,然后问道:“现在可以了吗?”
“嗯,刚才我开发出来的反应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轻松些了?”亚拿笑着问。
“没有。”
“真不给面子。”
“现在我们到底是往哪里去?”黎叶问。他从起来的一刻就知道自己并非在NS基地里,无论是公路的颠簸还是难闻的汽油味,无一不都在说明他所处的地方。
“断罪裁决出了点问题,你到了就知道了。”亚拿说完用她幼小的身躯从一旁拖出了两个两米长的黑色箱子,“还有因为我全力赶制剑棺的关系,所以你的素体装甲没能修好,不过好在有替代品。”
吱呀一声轻响,潘多拉之盒缓缓展开,黑色的痕迹瞬间弥漫而出。原本就有些昏暗的房间里仅存的那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