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雨滴腐蚀了脆弱的身躯,杂乱的线条透过逐渐裂开的缝隙涌了进来。
无法理解。
是什么正在灵魂里歇斯底里的挣扎咆哮,就连身躯都要被满溢撕裂。
远处传来女人的歌声。沉缓而悲伤的歌,仿佛在为死者哀悼。
黎叶想要找到声源。必须把她找出来,然后停下这歌声。即使要杀死她也无所谓。
可是看不到路,看不到她在哪里。雨太大,黑色遮蔽了一切。
义人形走到了黎叶的面前。
“是你要拦住我吗?”
黎叶问,但是义人形没有回答。
你们想拦住我,不让我找到她。这样你们就能留住她了,然后我就会陷入那个昏黄静默的梦魇,无论怎样哭喊,都不再醒来。
——“在思念夜中,异象之间,世人沉睡的时候。”
世界变了模样。又回到了那个屋子。光亮从破败的屋顶打了下来,晃得人睁不开眼,尘埃在空气中四处飘散,冰冷的空气撕裂肺部,痛苦得令人窒息。
你在哪里?
——“恐惧,战兢临到我身,使我百骨打战。”
漆黑的阴影覆盖了一切,眼前的景物都在渐渐消失。所有一切都将被混沌所噬。
黎叶的呼吸越来越快,世界满是女人的歌声,哀伤的音符追悼着破碎的灵魂。
“我叫你停下来啊!!!”
黎叶率先挥拳!钢铁般的拳头轰然打出,可义人形仿佛根本没看到一样,它不躲不闪,而是站在原地。指骨碎裂的声音传了过来。义人形仍旧一动不动,刚才那一拳没有对它造成任何伤害。黎叶收回了自己的拳头,然后看向那几根几乎构不成关节的手指,错落纠缠的可笑样子就像是自己握住了自己的手。
你看,这就是弱小的证明。
赢不了的。他们太强,而你只有一个人,你会输、会死、会凄惨地倒在地上,血液渗透肮脏的地板,内脏像破烂的棉娃娃一样暴露在外。你的尸体会被夜鹫啄食,你的灵魂会在无尽时间中腐朽。
一切都将归于虚无,就像那个女人一样。
“就这样?”义人形发出了声音,“那轮到我了。”
毫无技巧的一击,仅仅只是从左向右,除去手臂外没有任何地方移动。银白色的拳头从侧面击中里黎叶的脑袋,他还在看自己的手指,扭曲而错节的手指。
黎叶横向飞了出去,撞上墙壁才堪堪止住。他倒了下来,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流着血,像放弃尊严般地叩拜。
就这样献出自己的一切,然后臣服于巨大的力量。
像刚才那个男人一样。像那个被你杀掉的女人一样。
——“有灵从我面前经过,我身上的毫毛直立。”
粘稠的感觉伴随着心脏的跳动自手掌上传来,像是按碎了蚯蚓的半具身体,另一半的褐色仍在黑色的泥土上死命扭动。
找不到了。找不到那个女人了。所有一切都将失去。
他颤抖了起来,他想要哭。又要失去了。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到处都是尸体,只有他活了下来。所有人都死了。虚幻污秽的影子从腐烂发黑尸体中爬了起来,带着铁锈般的腥味慢慢靠近。黑色的雨滴融入了它们残破不堪的身体,渐渐填满了所有空洞。
“所以你就认输?”黑影蹲在了他的面前,“这首歌真好听啊。”
黎叶没有反应,他只是这样伏着。
——“那灵停住,我却不能辨其形状。有影像在我眼前。我在静默中听见有声音说,”
“哈哈,”黑影笑着,刺耳的笑,“你又要输了。”
“你很吵。”黎叶说着,“我不喜欢你。”
“你究竟在害怕些什么?杀了他,快去杀了他。把他那可笑的壳子敲开,将他从那个自以为是的棺材里挖出来,然后撕开他的身体,剜出他的心脏……就像你当初对那个女人做的一样!”
……那个女人?
黑影们围着他。它们不再笑了,只是安静地站着,仿佛将他从这个世界中隔离出来。
“原来是这样。”黑影做了个醒悟的姿势,滑稽地拍了拍手,然后猛然低头,凑近黎叶,“你又忘记了?嘿嘿,没关系,我帮你记起来。没错,那个女人,那个天天在你面前唱着歌的瞎女人。”
——“必死的人岂能比神公义吗。人岂能比造他的主洁净吗。”
记忆的深海不断翻腾。越来越多的歌声不停响唱,整个世界都晃动起舞。墙壁无数道细线扭曲破碎,仿佛打开了冥土的缝隙。红色的泪水宛如黄泉之河般流淌而出,天地间唯一的红与黑竞相争艳,漫天遍地的曼珠沙华绽开了她们的身体。然后自那花蕊中的猩红虚空之中,有什么人伸出了手。女人在远方念着、唱着、呼唤着。
带我走。
“我仍找不到你。”喉间发出了嘶哑的声音,像是在哭泣,可泪水却不曾出现。
——“主不信靠他的臣仆,并且指他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