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的程国祥一身紫色官服,脚踩云缕靴,衣冠楚楚,此时站在江楚寒面前的程国祥,竟然是着官服而来的。
“镇国公,别来无恙?”程国祥淡淡地背着手,看着江楚寒,一脸的微笑。
“我很好。”江楚寒也同样微笑地点了点头,忽然附在程国祥的耳边道:“仲若,你升官了?”
“不错。”程国祥点了点头,道。
这次换江楚寒惊讶了:“仲若兄现在已进内阁了?”
“次辅。”程国祥微笑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温首辅已经辞官归故里了,首辅之位暂缺,蒙皇上眷顾,命我任次辅,代行首辅之责。”
江楚寒脸上的表情显越发复杂了起来,轻声道:“其实你不必来的……”
“镇国公知道的,我程国祥平生最恨党朋。”程国祥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可是,我坐上这个位子后才发现,朝野上不可能没有党同伐异。骆养性死后,本来东厂一党独大,可因为有皇上的扶持,东林党又突然壮大了,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帝王平衡术吧。事实上,在仲若的心里,镇国公一直都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好官,只要是一名好官,我程国祥都会从心里由衷地敬佩。”
冷暖俗情谙世路,是非闲论任交亲,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朝野上下并不缺乏聪明人,事实上,只要是能到了这个位子的人,就没有哪一个是蠢人,人人都顶着一双雪亮的招子,狠狠地盯着别人的那一亩三分地,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都会传入他们的耳中。
江楚寒虽然为官至今,树敌不少,可是交的朋友也并不算是太少,如今,竟然无一个人肯来城门口接自己,而唯独敢来的,竟然只有一个曾经的死对头——程国祥!
就在江楚寒这一愣神的功夫,程国祥忽然面色一紧,看看了左右,低声道:“镇国公不可进京,进京必有大难!仲若在此等待镇国公三天就是为阻您进京。”
“仲若……”江楚寒这才真正的动容起来了,脸色变了几变,低声道:“可是‘那个人’要杀我江楚寒?”
微微的一声叹息以后,程国祥看着江楚寒,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猜的没错,正是‘那个人’,并且他根本没啥大病。”
江楚寒忽然笑了起来:“我不过就是一小小臣子,‘那个人’为什么要在半路上截杀我,而不是等我回到京师以后,光明正大的安一个罪名?”
程国祥摇了摇头,淡淡地道:“镇国公有所不知,只因为你曾惹了东厂的一些人,坏了他们一些事,现在阉人张彝宪得势,他没有理由不动手啊!他只要在皇上面前随便吹吹阴风,再安排厂党的人在朝议上点点鬼火,给你安上一百个罪名也不为多啊。皇上也忌讳你功高盖主,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顿了一顿,程国祥脸色一变,连忙道:“镇国公快点走,回到江南,只要你一天在江南,皇上就不敢对你如何……还是那句话,国家不可乱……现在鞑靼掠边,国内到处叛乱,只要你回到江南手握兵权,张彝宪也奈何不了你!”
“仲若兄这么信任我?”江楚寒有些诧异。
“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位好官!”程国祥摇了摇头:“好官不该死。”
听到这里,江楚寒忽然猛地长袖及地,深深地向着程国祥深深地鞠了一躬,低声道:“张大人对我江楚寒言深至此,我江楚寒感恩莫名,我这就返回江南!”
江楚寒说完这话后叫过一名护卫,命他潜入京城江府跟主母眉儿说:“马上启动紧急方案”。
江楚寒又跟程国祥耳语了一会,只见程国祥频频点头。然后,程国祥身形一闪,让开了一条道来,向着江楚寒微微地弯下腰。江楚寒微微一笑,再也不打话,猛地翻身上马,马鞭一扬,便立即卷起一阵尘烟,带着护卫们遥遥地向着南方而去了。
程国祥远远地看着江楚寒离去的背影,不由地摇头慨然道:“好官,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