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程翊苏醒过来时,已经是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
据说是姑父姑母夜里发现他与尹佳柔皆在沈宅后院溺水,还好第一时间抢救了过来,程翊本是不善水性的,能安然无恙自是大幸,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熟识水性的尹佳柔,却并没有程翊那样幸运..
“姑母!表姐..表姐在哪里?!”这是程翊苏醒后问的第一句话。
接着,他便在重症病房里看到了被照着氧气罩却依旧昏迷不醒的尹佳柔,医生说,她自被救上来后便一直在持续高烧,直到现在依旧找不出原因。这对程翊来说无疑是当头一击,他满脑子回想起之前那些难以解释的事情,若非是他硬拉着表姐去冒险,事情也不会变成这般地步。
程翊愧疚地站在姑父姑母面前:“对不起,我不应该半夜拉着表姐半夜出去,是我的错..”
怎知姑父忽然神情严峻地道:“没关系,这不关你的事,别自责。”
怎知,身旁原本在隐隐抽泣的姑母一听,顿时抬着头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呢..爸,你在天上怎的不保佑一下佳柔呜呜..”
“姑母,您..”程翊想上前安慰。
不想姑父转而跺脚低吼一声:“早就跟你说过这间宅子邪乎!你却死活不肯搬!自你家老爷子去世后,都发生几回了?看看,现在出事了吧!”
姑母猛地抬起头来:“不可能!如果是爸的话,他肯定不会害佳柔啊!”
程翊疑惑不解,禁不住插嘴问道:“姑父姑母,这是怎么一回事?自祖父去世后,这里还发生了一些什么?”
姑父摇摇头,眉头紧锁,重重抽了根烟:“程翊啊,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这所房子的遭遇,我们不应该让你也跟着一起受罪才对..”
程翊立马道:“姑父,如今我既然已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就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请告诉我。”
见他这般坚决,姑父犹豫了半响,叹了口气,继续摇着头细细回忆道:“事情太多了,最开始吧,先是池塘里的鱼虾一夜间都死掉了,然后是沈宅里看门的老黄狗忽然发疯咬人,再就是有个别游客回去后梦游做噩梦,最后一次,就是,你来之前一个星期,沈宅的耳房里突然失火,第二天却又都莫名的还原了。”
“莫名还原?什么意思?”
“就是那天晚上,我与你姑母在沈宅巡逻,明明看到火光通亮,然后赶到耳房时就发现着火了,你知道这古镇最怕的就是火灾,道路狭长消防车也进不来,所以家家户户灭火器消防栓很多,灭火意识也不错,所以即便火势很旺,我俩还是很快将火灭了下来。”
“木质结构的建筑,一烧便很难再还原了吧?”程翊回想起昨晚在耳房的勘察,却没有看到任何近期火烧的痕迹。
姑父点点头:“是啊,当时连房梁都被烧黑了,我们都还商量怎么在第二天找整修队来整修,怎知后来..”
“后来怎么了?”
姑父则深吸一口气:“等过了一晚我们再去看时,竟发现房子毫发无损!你说邪乎不邪乎!”
“毫发无损?”程翊惊诧一声:“任何痕迹都没有?”
姑父想了想:“也不是,只剩下我们灭火的痕迹而已,整个地板上都是白茫茫的干粉,但事实上什么都没烧毁,就好像我跟你姑母突然发神经耍灭火器玩似的,还好那天学校里组织露营,两孩子都没在家,我们怕他们胡思乱想,便也没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
“呜,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姑母捂着脸抽泣。
姑父转而又深吸一口气,激动地对姑母道:“所以说,我说什么?得尽快搬家!”
姑母却泣不成声:“但是,这是父亲对我们的唯一交代啊,他一直叮嘱我们要好好的照看沈宅..”
“都这样了,你还坚持什么?!想把一家人都害死么?”姑父怒不可遏。
然而,程翊却并没有将他们的争吵听进去,低声问道:“姑母,您是说,祖父曾叮嘱过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沈宅?”
姑母抬头道:“是的..父亲是这样说的..即使丢了性命,也要保护好宅子..”
程翊仿佛隐隐从这句话里察觉到了些什么:“即使丢了性命?”
姑父不悦地插嘴:“这是什么胡话!不过是老爷子年轻时被迫害深了,有些神经质罢了。”
“迫害?”
“就是文革时期,老爷子死活不让红卫兵破坏宅子,险些被他们活活打死。”
险些..那就是没有死了..
不知怎地,程翊忽然松了一口气,一瞬又觉得自己的担忧何其愚蠢,但随之而来的,却又是另外一些困惑。
“是啊,准是被弄得神经不太正常了,不然又怎会交代什么子女丢了性命也要保护些破烂东西的鬼话?搞得现在这宅子也跟着神经质了起来。”姑父越抱怨越气愤,姑母则低头无言以对。
程翊沉默着倾听着姑父这番话,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脑子里第一次这般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