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玉就是脸皮再厚,脸上也挂不住了,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催眠,假装自己刚刚没有和温慕言见过面。
沈老夫人也来了,翠烟正在花厅外面候着,看见沈南玉前来,朝她笑了笑,俯身行礼,“大小姐来了啊。”
沈南玉也顾不上探究翠烟的笑里是否也有善意的嘲弄,低了头闷声不吭走到花厅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吧。”沈老夫人随即在里面应道,听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她依旧低着头推门走了进去,草草扫了圈各人坐的位置,一一行礼。
沈若云正在一道纱帘后弹筝,听调子,是名曲高山流水。
弹得不错,不知道前面的成煜和温慕言觉得怎么样。
她忍不住瞟了纱帘后的身影一眼,心想沈若云的手可恢复得真快,在纱帘后弹琴,不露真容,倒是个好办法,既能免去别人看见她手上伤疤的尴尬,又多了一层朦胧的美感。
不知道是谁给她出的主意。
她正神游天外时,坐在沈老夫人下首的姚氏忽然皮笑肉不笑假意道,“玉儿,既然已经装扮好了,怎么还不去给世子奉茶?”
按照古人的思想,女子的脚是最重要的部位,只有将来的丈夫能看,否则就跟失德失贞一样严重,沈南玉深知这点。
可就算她刚刚再怎么丢脸,也轮不到姚氏这样出言羞辱她。更何况姚氏似乎还不知道,之前贤太妃她去白府拜会的真正意思是什么,简直不自量力到极点。
沈南玉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抬起头望向姚氏,“二娘,奉茶这种事,若云做起来应该更加得心应手,玉儿笨手笨脚的,怕冲撞了贵客。”
谁知姚氏一点都不恼,眼里反而闪过一丝喜意,扭头朝里面的沈若云道,“云儿,既然你姐姐大方,愿意把机会让给你,你便到前面奉茶去吧。”
沈老夫人的脸色忽然有些不好看了,望着姚氏兴致勃勃招手让沈若云出来。
沈若云不懂这些礼节方面的事,听见姚氏这么吩咐,能够见到恭亲王世子当然也开心得很,立刻从纱帘之后跑了出来,接过丫鬟手里的茶壶就要往前面走。
“二丫头手倒好得很快啊!”六姨娘戚氏终于忍不住开口嘲道,“但是似乎还没能恢复到伤疤完全看不出的地步吧?”
“反正用纱布包着又看不见,妹妹你瞎操什么心?”五姨娘秦氏白了她一眼,“刚才云儿弹了一曲,前面的世子肯定正听得如痴如醉,这个时候让云儿前去奉茶,不正是好机会?”
“我就坐在她边上,已经听了半刻钟了,怎么没觉得醉?”戚氏撇着嘴反讥道。
三姨娘王氏面无表情扫了六姨娘一眼,冷冷吐出四个字来,“下里巴人。”
“你说谁下里巴人呢!”戚氏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怒瞪向王氏,“你王氏好大的本事,不照样跟我一样连个老鼠都养不出来吗?有些人光是这张嘴就给自己积阴德的!来世投个好胎,投个男身,养不了也不会被人瞧不起了!”
这几句话一骂出来,险些让一旁喝茶的七姨娘柳氏喷出来,慌忙用手帕捂着轻咳了几声。
柳氏进门时间不长,跟她们几个往来甚少,也不知道自从沈元进京之后,她们三个人在保定府经常吵得能翻天,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沈老夫人虽然见怪不怪,脸色却也更加难看。
“说得好像你自己不是一样。”王氏面不改色,斜睨了戚氏一眼。
“是么?”戚氏冷笑了起来,“我至少滑过一胎,证明我能养,有些人到现在十几年了都没见过红,就是只不能下蛋的母鸡。”
此言一出,四周围的人都变了脸色,连沈南玉都替她暗暗捏了把冷汗。
她知道戚氏是个直肠子,经常语惊四座,让沈元难堪,但没想到竟然能当众说出这种话来。
沈老夫人的脸几乎气得发绿,沉声喝道,“够了!你们三个谁都不许再说话!”
三人这才收敛下来,乖乖坐着不说话,却还是气咻咻地互相瞪着对方。
“老夫人千万别气着自己。”柳氏等了一会儿,忽然捏着手帕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沈老夫人身旁,亲手替她斟了杯参茶。
紧接着又道,“不过斟茶这种事,向来都是只斟父母与长辈,若不是宫里的女官,没有还没出嫁的姑娘给陌生男子斟茶的道理。”
老夫人听着柳氏温柔软糯的话,满腹的气消下来了一些,指着沈若云道,“二丫头,你过来坐着。斟茶让下人去做就行了,别自降了身份。”
沈南玉始终默默站在一旁听着,心里忽然竟然有点同情沈若云。
有这种娘,简直是沈若云前世修来的福气,而且沈若云不懂礼数这点着实让人生厌,姚氏平时竟然不教她这些东西么?
最让人无语的是,姚氏甚至为了报复一个小小的嫡女,不惜牺牲自己女儿的双手,为了能让女儿卖个好价钱,让她去做下人做的事,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
如果沈若云前去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