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刚上网络论坛时,首先想到的要找“哲学版”看看。因生活中,曾读过一些标明“哲学家”写得书籍,在这些论著所关注问题及其解答中,时常可获得一种异样的心情和感悟。而这些感受,通常是在读习一般文学作品或大众化读物时,所不能得到的。
就自身而言,一直没有放弃古汉语的学习。从诗、词、赋、曲到诸子百家散文以及各朝名家的著述等,但凡能借阅或买得起的,一览无遗。实在地讲,传统文化典籍,对人思想和精神上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但在思想内容方面,诸如概念、范畴或讲甄别知识门类等问题上,确乎游刃性太大,尤其存在字词语意飘忽、玄虚、极端性、模糊化的东西太多。这应是国学的短处。
白话文成为官方通行文书,在中国不过百余年的时间。仅这样一种事实下,如何对待传统文化观念?如何在现代语境下对过去词语、概念、观点进行重新解说?如何保障现在的说辞就是古人思想的真实再现?像这样一些问题的解答,恰似改革开放后,针对诸多由翻译而来的国外观念一样,有必要理清思路,明确认识,进而才可能升华知识,跻身世界文明前列。
学生时代,初读柏拉图《理想国》版本,是吴献书先生翻译,1929年出版,1957年再版。虽说通篇是文言文句式,但当时读来形象生动,如痴如醉。尤其文中关于“洞穴”的描述,相隔十五、六后,依旧记忆如新。前段时间,特意在电子图书中,搜索到现代版本的《理想国》,并用心查阅了“洞穴”段落,获得的认知,反而较前茫然了。再者,如威廉?毛姆的《人性枷锁》,也曾读过两个版本,直觉上他们差距也很大。在此,我无意强调对比翻译的孰优孰劣,旨在说明随时代变迁,即便对经典作品的诠释,也一样会造成误读和错觉。
俗话说:先入为主。一个人往往感觉童年时期的生活特别美好,也会对最早使自己树立起观念的一些话语或教条,耿耿于怀,念念不忘。这种惯性化的行为/思维模式是好是坏?人能否超越这种惯性束缚?对于类似问题的解答,或许应归于心理学或教育心理学的范畴,但我自己之所以纠结这些问题,而且能够从中挣脱出来,其解决办法就是不断读习哲学性书籍。
在网络哲学论坛《思问》上,我曾公开提问:“康德的学说何以被认为有破坏性呢?”尽管今天仍没有找到充分完整性的答案。但半年前,偶尔从郭沫若先生关于康德的一句评语上,似乎明白了其中事理。
郭先生这样讲:“在康德以前,一直认为人是自然的产物,而康德以后,自然却变成了人的产物了。”
且不论郭先生的说法是嘲讽可知论与不可知论的分野,也不去追究或是针对认识论上某种学说的误判和直说。但在某些人物的头脑中,能有这样一种认识成行,足以说明康德的学说,起码在某些思想问题的关键点上,是极具革命意义的。就是说,如同郭先生话里所隐喻的一样……“康德在世界观上,对于过去已有的一切人文知识和观念,给予了全面的质疑,甚至是根本的否定。”
康德先生作古已久。即使当今流行着的,所谓后现代主义的诸多代表人物,也瞑目于上个世纪了。眼下,无论议论康德,还是宣扬后现代主义,都不排除有人抱着更为高远深邃,甚或就是居心叵测的初衷和目的。因此,无论基于何种利益,任何组织或个人,原本没有必要公开或暗地里阻挠、限制或干扰与哲学相关的言论自由和观念宣扬。我自己确信,只要有疑虑和困惑,就应该努力到书本和现实生活中,去探求答案。哪怕这种努力,仅是信口开河地提出一些自以为是的问题和看法。这样的一种做法本身,对于个人、他人和公众的学问增长及其判断力提高等方面,一定是有益而无害的。
徐志摩先生在一首小诗里讲:“悲观是时代的时髦,怀疑是知识分子的护照。”这诗的后一句话,在今天仍是有意义的。它不单纯富含哲理性,而且是社会进步的理性揭示。在笛卡尔、康德或马克思的生活经历和思想论述中,也不难发现:“怀疑…敢于怀疑,勇于怀疑,提出怀疑的观点…这绝对是知识性行为。它是理性的,而不是非理性的、粗俗的、狭隘的。”
一个开明、进步、文明度不断提升的社会,必须有极富号召力和时代性的最强音。这一最强音的出现和存在的理由,应是在众多不同音律的共存中,甚至就在莫衷一是、议论纷纷的嘈杂声音中,才得以凸显出来的。同样,当面对现实的世界,毋庸置疑地依然存在着专横、野蛮、狂躁、残忍的集体或个性行为时,要找到匡扶正义的有效理念和可行办法,在哲学高度上的必由之路,只能是继续解放思想、鼓动探索和激励创新。
(2004年4月23日草,2014年3月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