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8日,M的通讯十一)
细看之下,这种火焰的颜色竟然是鲜红色的,仿佛铺天盖地的鲜血在疯狂舞动,而与其共舞的任何物质都将失去自己的存在而被这鲜血同化。
我伸出自己只剩骨架的手,看着它在火焰中化成了灰烬。尽管因为没有了引起痛苦的神经,我没有机会体验到这种神奇的反应给我带来的直接作用,但是,这种场面还是极其震慑人心——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亲眼看着自己对**生灰飞烟灭。
我们四个人,在红色烈焰之中,站称一个圈,面对着面,眼睁睁看着其他人的骨头都被烧化蒸发,直到整个身体完全消失殆尽。
接着,就是在我们的躯体被毁灭之际,漫天的血红火焰却慢慢消散了,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堵堵墙的空旷迷宫。
我曾经对我们在**消失后是否还能保持意识是有些担心的,但随着**的消亡,我自己的意识完全没有减少半分,这使得我坚信了自己之前的那种理论。在经历了前两次磨砺之后,我们的**已经失去了灵魂的必然联系,我们的意识与其的关系变成了只是简单的寄存关系,就像我童年时寄宿在曼彻斯特的学校一样。然而,现在的烈焰是将这座寄宿学校完全摧毁了,而我们的灵魂,则被迫在自己的身体之外流浪。
事实上,我对这种灵魂的流浪并不陌生,当年我在阿富汗执行任务时,曾经与坎大哈的一座清真寺里的大毛拉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是个少有的能够接纳西方人的毛拉,当然,这也许是他的传教激情在敦促他向我这个异教徒灌输关于信仰的知识,但是,从客观上讲,这个值得人尊敬的老人确实教会了我不少东西这位大毛拉教会了我总是能够开朗地看待世间的一切问题,因为对他来说,此生的一切都是真主的试炼,任何痛苦都不足挂齿。除此之外,他还告诉我关于训练灵魂脱壳的方法。这事实上并不是那种玄学或神话中的灵魂脱壳,而是一种通过深层次的冥想来达到的入定的境界。
在一段时间的修炼之后,我的确感到了我的意识——也就是所谓的灵魂——可以在短时间内达到一种空灵的境界,在这个境界之中,任何俗世的物质、**,都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可以说,那是一种灵魂走出**束缚的尝试,只不过,后来因为上级的命令,我不得不摧毁了他建立的恐怖组织并且亲手枪杀了他,使得我失去了继续跟从他修炼的机会。本来说不定,我真的能够达到那种将肉身置之事外的层次。
但无论如何,当时的修炼只是给了我一种类似的体验,无论是意识脱离**的自由度还是意识的清醒程度,都不可同日而语。在目前的状态下,我的**已经被完全摧毁了,但我依然感到了我的意识的完整和自然,就如同**还在一样。我能感受到事物与语言,尽管不是以“看”、“听”、“触摸”的方式,但现在我的感觉能力更加敏锐,更加生动,更加能够体会到周遭的整体环境,就好像——我整个人都融入了这个环境之中一样。同时,不像实在联系冥想入定那样,思想感到无比镇定和空灵,现在我的意识完整保持了原先的状态,依然有着七情六欲,依然对物质有感觉。这么说吧,如果我是一个像米卡一样的胆小鬼,那我现在依然拥有一种胆小鬼的意识,如果我像法鲁埃一样是一个狡猾的商人的话,那我现在依然保持着不良商贾的头脑,可能唯一不同的是,现在我的意识因为完全可以与其他人自由交流,不用眼神、更不用动作来示意,我想和他们对话时我的意识就可以准确传达到他们那里,无论是一个人还是全体,都没有问题。而当他们有人要与我交流时,我也会立刻得知。简单说,我们实现了纯粹意识的交流,有点类似联入互联网的电脑之间的沟通。
没有**的约束,信息的传递与互通变得无比便捷而迅速,但是——人毕竟不是电脑里的程序,没有了**的凭依,我们的意识究竟以什么形态出现,或者说——是否依附于其他某种物质,或者——真的是以虚拟的程序意识出现,就像科幻小说里写的那样,我们的意识和思想变成了以二进制代码编制出来的程序。但是,即便如此,互联网还是需要终端的接入,再高级的程序意识,也需要有主机作为依托。
但——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我们的**被一把火烧光了,我们的意识究竟是怎么存在的?为什么还存在?以及——还将存在多久?
现在——我的视野已经不是原先的视野,只局限于双目所及的范围。现在,我可以感受到周遭所有的环境与人,没错,是“感受”,无论是色彩、声音、形状,都被一种统合后的知觉所容纳,我——正在以人类从未体验过的方式接受着周边的信息,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大型摄像机一般。但与乏味的摄像机不同的是,与此同时,我依然能感受到人的情感、情绪以及思维。这——实在是一种无比奇妙的感觉。
我能完好地感受到法鲁埃、碧卡等人传达的同样表达惊奇的信息,当然——是在他们愿意与人分享的条件下,这和之前是一样的。看来我们还有掌握自己意识透明度的自由。更让人意想不到方便的是,此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