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满贯托着两盘菜用胳膊肘挑了帘子进来,狗蛋与虎子忙要站起帮忙。满贯忙笑道:“你俩来这里还客气啥,坐着陪我爹好好唠唠嗑便是了。”
钱老爹拿了拐杖戳了戳地,催促道:“快坐下快坐下。”狗蛋与虎子只好重新坐好,与钱老爹继续闲话。虎子用眼的余光瞧了瞧摆上桌的两道菜,一道淋了酱汤汁的鸡,一道焦香诱人的炸鱼丸。虎子只觉此刻饥肠辘辘,唾液更是汹涌而出,待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后,忙转了视线,打量起屋里的摆设来。
冬天里天黑的早,屋里早早就掌了灯。虎子瞧着那镂雕望月烛台怪有意思的,便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忽的想起那年他与狗蛋去一富户家里充哭丧人时,也是摆着这样式的烛台。
新炖好的排骨最是诱人,勾人食欲的肉香气,攀着缕缕热气直冲鼻息。满满使劲嗅了嗅,夹了一块带肉的骨头递给满贯:“哥,尝尝咸淡,不然可就起锅了!”
满贯手上沾了草灰,便用嘴衔了肉,烫的直一个劲的“嘶嘶”抽气,待吃进肚里方道:“咸淡行了,起锅吧!”
“嗯,那你烧上大锅水,回头好下饺子。”
满贯打量了下菜篮子,见还有俩大芋头,便朝芋头努了努嘴道:“再炒个素菜吧,芋头丝就行。”
“那得切丝,怪麻烦的。做饺子馅的时候还剩下一小把豇豆,不然炒个豇豆吧?”
满贯点点头,笑道:“行,就依你。你去把排骨送下吧,我再往灶里添块木头就去洗豇豆。”
待满满回到厨房,见满贯正在将豇豆切块,心想着再加个菜,凑个四菜一汤好了。
满贯切完豇豆,又去挑了两根干辣椒,道:“炒的时候用辣椒炝炝锅,冬天里吃辣最爽快不过了,暖和又下饭。”
这话倒是提醒了满满,忙道:“哥,这豇豆先别加辣椒了,你若是想吃辣的,可以加的别的菜吗?”
“好像除了俩芋头,怕是没其他的菜了吧?”
“哎呦哥,你放心好了,我说有就会有的,保证你吃着欢喜,而且吃了还想吃。”
满贯瞧着颇有信心的满满,狐疑道:“当真?”
满满信誓旦旦道:“当真。”
待满贯将一盘清炒豇豆端上后,便招呼狗蛋等人上桌吃饭。虎子见满满还未来,忙道:“满满还未来,咱们等会儿他。”
“不用,咱们先吃着就行,她一会便来。”说着夹了一块排骨到虎子碗里,“虎子,晓得你爱吃肉,今个可要敞开了胃口吃个够。”
钱老爹也夹了一块鸡腿搁虎子碗里,“别客气,使劲吃。”
虎子对着碗里的肉,使劲咽了咽唾沫,然后又抬头依次看了看满贯、钱老爹、狗蛋,见他们皆是笑呵呵的瞧着自个,这才低头夹了肉吃起来,心里头却是百般滋味齐上心头,道不出酸甜还是苦辣。曾几何时,自个也有这样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夜幕降临便会散出温暖烛光的家,一个进门便有热气腾腾的饭的家。
狗蛋见虎子吃的满足,不由得心里一暖。转头瞧见钱老爹笑的一脸慈祥,那表情就跟瞧着满贯与满满时并无二样。记得第一次见钱老爹时,还是与满贯打架打赢了后,满贯哭的一脸鼻涕口水的去找爹爹。当时自个真的是怕极了,怕那些个欺负小乞丐的老乞丐一样,狠狠的将自个揍一顿。可钱老爹并没有,只是牵了他们两人的手,温声温气的告诉他们不要打架,那表情一如现在般,温暖慈祥。那时候自个是何等羡慕满贯,羡慕他有个爹爹。
狗蛋想至这里,不由的生了几分不舍,不晓得以后还能否再见到钱老爹他们。如果可以,真想就这样跟他们一家人一直就这么过下去。可这顿饭是散伙饭,吃完后便该各奔东西了。
狗蛋站起身,拿了酒壶给钱老爹斟了满满一杯酒,道:“钱叔,这些年您对我也是满照顾的。狗蛋没啥本事,也孝敬不了您啥稀罕物,给您倒杯酒,您也别嫌弃。”
钱老爹眉头一皱,重重的搁了酒杯,道:“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这话可就真与你钱叔我见外了。”
气氛顿时僵了下来,虎子也停了筷子,一脸无辜的杵在座位上,无视满贯给他使的眼色。
满贯忙给钱老爹夹了一鱼丸道:“爹,您想多了,狗蛋不是这个意思。”说罢忙朝着狗蛋努了努嘴,道:“狗蛋,我说的是吧!”
狗蛋见满贯此刻里还在装不知道,一时间有些恼,当即不管不顾的便挑明了开来,“满贯今个请我们来吃散伙饭,不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意思吗?”
满贯听的云里雾里,见钱老爹瞪向自个,连忙摆手道:“什么散伙饭,我不晓得啊?”
满贯的话,钱老爹自然信,便对狗蛋和气道:“狗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狗蛋没有言语,眼睛里流露出的倔强,迎着摇曳不定的烛光,一点点渗透进空气里。
“虎子,你说。”钱老爹甚少用如此威严的语气,吓的虎子一哆嗦,却也不敢不仔细回话,“那红鱼儿卖的甚好,满贯哥却不许再卖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