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买棉纸质地柔软且厚重,糊窗户用最好,一点风都不透。老板见老郭头裁的棉纸多,特意送了一刀洒金梅红笺,经光一照,便散着星星点点的金光,煞是好看。满满便寻了把剪刀,寻思用这梅红笺做了窗花,然后贴窗纸上,算是为新居添点喜气。
临近傍晚,安庆兄妹提了食盒过来,先向钱老爹问了好后道:“钱叔,爷爷今个一早就在念叨您了,本想着亲自过来迎你去府上吃饭,不成想半道上让太傅的人给截回去了。”
钱老爹笑道:“好孩子,快坐下歇着,太傅的事情打紧,何况以后咱两家离得近了,不拘哪天。”
满贯听到动静忙迎了出来,见安庆里提着食盒,忙接了过来,“安爷爷又去太傅府上了吧?”
“你倒是猜的准。”
满贯笑笑,径自提了食盒下去,不忘用眼的余光瞧瞧安灵。
满贯走后,安庆继续道:“奶奶晓得钱叔爱吃回锅肉,今个特意亲自下厨做的。盛了满满一大碗,今个的夕食,钱叔可要多吃两碗饭。”
“嗯,听安小子的。要说这回锅肉,你奶奶做的当属一绝。想当年你爹在的时候,我可没少借着各种由头去蹭饭。”说罢钱老爹咋了咋嘴,似是再回味一般。安庆与安灵会心一笑。
刚行至正房门外的满满恰好听到这话,怔了一怔,心想道,原本以为钱老爹与安家交好,是因着安顺景,听此话却是另外一个意思——钱老爹与安之德关系匪浅。满满想着糊涂,思虑间已是进了屋子。
安灵见了满满,抿嘴一笑,满满自然会意,便挽了安灵的胳膊跟钱老爹撒娇道:“爹,我描了窗花,让灵姐姐帮忙改个花样。”钱老爹忙摆了摆手,道:“灵丫头快与她去吧。”
待到了满满房间,安灵瞧见关了门后,“哎”了一声,似没骨头一般顺势歪倒在床榻上,紧蹙着眉头抱怨道:“成日的要学规矩,当真是累死了。”说罢抱了那攢丝棉枕捂在脸上。
满满不言语,只是哧哧的轻笑,待把炭盆了添了新炭,又用火拨子将炭火挑旺了,才道:“我原以为灵姐姐没有做不来的事情呢?”安灵内心一阵窃喜,想起刚刚说的话,不免有些脸红。尴尬间忙站起身来重新在凳子上坐好,姿态端庄又不显做作。待脸上红潮稍稍褪去,轻声解释道:“学规矩本不是难事,只是平日里野惯了,一时间觉的拘的慌。”
满满也不瞧她,似无意道:“我在火盆里煨了山芋,灵姐姐可要吃?”
安灵见满满没在学规矩的事上继续说话,顿觉心里舒了一口气,咧嘴笑道:“好啊,一道儿解解馋。”
满满用火钳子在火盆底下拨拉两下,黑乎乎的芋头便冒了出来,一股子诱人的香甜气便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安灵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心里却惦记着安奶奶的话‘过时不乱食,食必有样。’
满满用火钳子钳了芋头,心里懊恼没提前备个盘子,现下芋头烫人,是没法用手拿的。猛然见瞧见圆桌上放的茶具,心下一喜,用安置茶具的托盘暂代了盛芋头的家什,随即又从火盆里钳了两个芋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