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心思一转,止了眼泪,问道:“当真?”
“嗯,当真。今个回来主要是跟爹商量此事的。”说罢,满贯转向钱老爹,道:“此事重大,儿子做不得主,还是爹爹来拿主意吧!”
钱老爹骨节分明的手一遍遍的摩擦着手拐上的疙瘩,沉吟片刻后,既没有说‘行’,也未说‘否’,而是问满满,“满满可想住在城里?”
满满不成想钱老爹会问她的意见,一时愕然,仔细考虑后很是郑重的答道:“想。”
其实满满实在想不出否定的理由,安家今昔非比,有意要帮衬他们一把,又何必推却了呢。再而言之,城里随处一套小院,也比自家土坯房结实、气派。而且就算是依旧要靠着乞讨为生,端着个破碗还能少走好几里地呢!
满贯见钱老爹杵在那里不言语,有些心急,“爹可是怕欠安家太多?”
钱老爹眼神有些闪烁的望向满贯,浑浊的眼里包含着太多情绪,满满却读不懂其中任何一种,却莫名的心疼。
满贯忽的沉默了,紧蹙的眉头,无疑昭显了内心纠结的情绪,似乎陷入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
“哥哥,我们要靠什么过活?”满满无法忍受这般寂静,遂开口打破了沉默。
满贯望向满满,清澈的眼眸里盛放着满满的影子,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安爷爷要给我们瓷坊的分成。”
满满心头一跳,有了瓷坊的分成,估计往后便可以衣食无忧,说不定还能买个清秀的小丫鬟指使着。不待满满将梦做完,满贯便一盆子冷水浇了下去,“可我没答应。”
满满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仿佛初升的太阳,瞬间被海啸给埋回了深渊。满满一脸无望的望向钱老爹,却发现钱老爹却是在点头,“还是不要的好。”
满贯摸了摸满满欲哭无泪的小脸蛋儿,继续道:“安爷爷见我不应,有些恼,我便向他求了一处单进出的宅子与一间东祥街的铺子。”
东祥街是满贯一行人乞讨的主要地界,在那里有间属于自个的铺子,是满贯一直以来最大的渴求。
“安老头应了?”钱老爹对于满贯这个决定貌似很满意。
“开始时是不应的,我便道‘即便不答应,那顺境瓷坊的分成钱家也是万万不能要的。’遂安爷爷只好应下了。昨个晚上已看好铺子,价钱已商定,至于宅子,牙子倒是推荐了几处,就等着上门相看了。”
满满暗自悱恻,钱满贯哪里是拿不定主意,分明是主意已定,就差哄着钱老爹拍板而已。
“儿大不由爹,还是那句话,你看着办就是了。”钱老爹拿着拐杖戳了戳地,哒哒的响声随沉闷却带着一丝欢愉。满满努着嘴不说话,好似还在为满贯没有应着瓷坊的分成而生气,便道:“满满向来是个明白孩子,怎着这会子功夫想不透彻了?”
满满不由的脸一红,随即撒娇道:“再聪明的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啊!”其实满满哪里是想不明白,而是不想明白。人心都会变,尤其涉及到利益问题。钱家不过献了几张图稿,却得了丰厚的一笔分成。以安家人的脾性,现在定然不会介怀,而且还会因着钱家不接受而心感愧疚,可这并不代表安家世世代代都会如此想。满贯无疑是聪明的,退而求其次,既与安家于大利上分隔开来,却也得了一个安身立命的铺子。同时,钱家此次作为,必然会让安家记一世的好。
偌大的馅饼,不接也就罢了,东祥街的铺子也好的很啊!而且它姓钱,只姓钱,钱满满的钱。
随后几天,满满与钱老爹在家细细的收拾东西。需要带走的东西没几样,但是满满坚持要把所有东西整理一遍。而钱满贯则日日在城里忙着铺子与宅子的事情。
隔天,满贯乘着安家的马车归来,说是都已安排妥当。宅子距离顺景瓷坊很近,就隔着两条街。铺子原是家杂货铺,生意一直不冷不淡,刚能维持生计。几经思量,在原有的一千二百两银子的基础上又添了三百两银子,将铺子整盘了下来。
满满咋了咋舌,早就知道瓷坊一旦做出了名头会很赚钱,不成想居然如此赚钱。钱老爹也叹道:“安家好大手笔啊,这么多的银子说拿就拿了出来。”
满贯提了点心,左邻右舍挨着送了一盒。钱家向来是村子里数一的困难户,尽管各人都不愿意与之结交,但是从来不吝啬帮个忙啥的。最后去了秀才娘家,顺道留了一把家里的钥匙,满贯道:“秀才娘婶婶,平日还请多留意一下家里的动静。”
秀才娘欢天喜地的接了点心,“应该的,应该的,你说还客气上了,非得拿这么大一提点心。”说罢提在手里上下掂了掂。
满贯见状皱了皱眉,权当没瞧见。恰巧陈斌下了学堂回来,瞧见满贯立在家门口后忙招呼道:“满贯有事进屋里说。”说罢一撇头瞧见秀才娘正喜滋滋的掂着一盒子点心,不禁眉毛一皱,表情有些不自然。
满贯晓得陈斌的脾气,有着读书人的清高,更是不待见秀才娘贪图小便宜。满贯称还有事情要办,忙告辞回了家。陈斌也不再坚持,目送满贯离开,转身进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