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芷君身上传过来的那股香味,味道虽然淡,但是很特殊。寻常人可能不会注意到,但杜娇职业使然,对气味比常人敏感,更何况,这味道是她才熟悉过的。
杜娇到德馨宫后,因了二公主的大方,她那间小小的制药间里塞满了各色药材,其中就有不少杜娇前辈子没见过的苍陆特有的药材。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忙于按照脑子里药典的记载,熟悉那些陌生的药材。
此时高芷君身上的香味,正是她近几天看得最多的一味,名为覃草,可以作为香料使用。但稍有常识的人都不会在赴宴时用覃草熏香,因为覃草遇酒气会让人醉得更快。
杜娇可以肯定,是高芷君到了宴席后染上的。
难道,是楚兰动手了?从高芷君身上先下了手,这是想将她们两人一网打尽?
杜娇眼神闪烁,现在提醒高芷君,只怕会打草惊蛇,可若不说,届时高芷君出事,她这随身女侍肯定脱不了责任。
稍一权衡,打草惊蛇也总比坐以待毙的好,杜娇直接上前按住了高芷君又伸向酒杯的手,“公主,不能再喝了!会醉的!”
“这会子倒知道尽本分了?”高芷君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放心!本公主酒量好得很!”
杜娇缩回手,淡淡道,“公主酒量再好,只怕也招架不住药力!”
“什么?!”高芷君再次伸出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才缓缓落在了酒杯上,“有什么不妥?说!”面上依旧淡淡地带着笑,出口的话却冷了下来。
“公主身上有覃草的香味。”杜娇一句话毕,便住了嘴。
“果然没安好心……”高芷君从齿缝里挤了话出来,也不知是心理作用亦还是药力真的上来了,她开始觉得有些头晕起来,握着酒杯的手忍不住就抖了一下。
高芷君当机立断地站了起来,“随我去更衣!”
她暗中有高殷的安排了人保护,不担心有人暗下黑手,索性避出去去了药性,也免得在宴席上失态丢了脸面。
杜娇低声应诺。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殿。
两人前脚才走,便有一道身影从另一边殿门进了宴会大殿,步履悠闲地往周国的席位踱去,最后带着一身脂粉味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风岩身边的主客位置上。
风岩面冷,话也不多,寒暄过后,便无人关注于他,是以,他身边突然多了一人,竟然一时无人发现。
风岩板了一晚上的脸终于松动了一丝,略带不悦地睨了来人一眼,“俞大人身为正使不事其职倒也罢了,在别人家的地盘上,言行还是收敛些为好!免得给君上添麻烦!”
来人闻言,英气十足的脸上勾起一抹不正经的笑,惑人的桃花眼笑弯成了两道月牙,“风将军此言差矣!君上可比风将军要清楚在下的德性,既然君上都放心让在下出任正使,风将军如此说,岂不是在质疑君上的决定?”一面说着,一面朝不远处看过来的一名贵女轻佻地送了个媚眼。
风岩没有接过他的话尾,继续提醒道:“黎国二公子,俞大人还是少接触为妙!误了正事,即使大人身份贵重,只怕也难逃责罚!”
“呵呵,风将军所言有理!”这俞大人竟然不怒反笑,“在下身份贵重,所以,在下是正使,将军是副使。君上交待的事,在下自有分寸,将军只需谨守本分即可!不用再摆出一副兄长的嘴脸教训在下!这是在黎国,可不会再有人为将军以下犯上说好话!”
风岩冷冷地看着他,拳头不自觉地捏了起来。
周国正使俞苍渊,是周国大长公主之子,当今周王百里桓的表兄,以母为贵,不学无术,终日寻花问柳。
而风岩姑母是百里桓之母,算起来,俞苍渊也要称他一声表兄。
但只因小周后乃女侍出身,故风家一门虽也为王亲,却一直被其他王亲轻视讥笑。其中便以这俞苍渊为甚。
此次出使黎国以他为正使倒也罢了,风岩却因为百里栩的一番谋划,而不得不屈居他之下,憋屈可想而知。
风岩暗自调息,缓缓松开拳头,恢复了淡淡的表情,“俞大人说的是,是我多嘴了!”
俞苍渊略带得色地挑了挑眉,“将军知道便好!”
说着,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就要站起身。
风岩见他才来便又要走,到底没忍住,出声问道:“大人这是要去作何?”
“办正事!”俞苍渊留下三个字,施施然往殿外去了。
风岩犹豫了一瞬,终究没有跟上去。
大殿外,廊下的一处阴暗的角落,正候着一名内侍,见俞苍渊从殿内出来,上前迎了几步,小声道:“俞大人,公子那边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俞苍渊满脸喜色和期待,袖子一挥,“带路!”
——
高芷君离席后,带着杜娇,两人去了殿后供宾客梳洗更衣的厢房,一面吩咐杜娇取来备用的衣裳帮她换上,一面让此间伺候的人去端了醒酒汤。
收拾整顿了一番,又在院子里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