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潜力真的是无穷的。
杜娇上辈子别说是长跑,就是短跑一百米跑完都会有一阵子喘不上气来。可她这会拉着人,背着包,还饿着肚子,迈着两条小短腿,竟然一口气跑了近一刻钟,直到视线中出现了那熟悉的屋顶似的车盖,心中一放松,这才感觉到了气紧。
马车此时停在了官道上,照旧车门紧闭。
这一处官道临近河边,车夫和两名男子各自牵了几匹马,正在河边饮马,洗漱,装水。
难怪这么久了才走出这么点。
杜娇拖着两条酸痛的腿,隔了他们至少百米远的距离,走下官道,到了河边,一屁股坐在满地鹅卵石的河滩上,动弹不得了。
“阿姐,渴!”沙哑虚弱的童音响起。
杜娇猛一惊,她方才赶得急,竟然忘记注意杜嫣的体力和状态!
小丫头此时一脸掩不住的倦色,额头上一层细汗,微张着小嘴大口地喘着气,明显是脱力了。
杜娇手忙脚乱地翻了水袋出来喂杜嫣水喝,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一边还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嫣儿还好吧!”
小丫头喝了水,缓过来了一点,乖巧地点点头,“阿姐,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她们两个的身体,一向娇生惯养,哪里遭过这种罪!
杜娇还好,上辈子好歹上过体育课,知道跑步时该怎么换气,坚持下来缓一缓,倒也还过得去。但杜嫣完全是拼着一股韧劲才跟上来的!
看她的情形,再跑一会儿,估计突然厥过去都有可能!
难为她小小年纪,那么难受,竟然能忍得住一声不吭!
“都是阿姐不好!”杜娇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千万不要逞强!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阿姐知道吗!”
杜嫣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是嫣儿不好,拖累阿姐了……”
“说什么傻话!”杜娇敲了她一记,将小丫头紧紧地抱进了怀里,“咱们姐妹俩没有谁拖累谁!没有你,阿姐也活不下去的!”
若没有杜嫣,她真的坚持不到现在,肯定是宁愿再死一次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回去,也不想在这里遭这番罪的。
杜嫣之于她,是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唯一的牵挂和责任,是救赎,而不是负担!
河滩的另一头,饮马的三人不动声色地将姐妹两人的亲密看在了眼里。
少年车夫突然叹了一口气,“就两个小姑娘,帮了也就帮了,主子何必这么为难她们!”
青衫男子与黑衣男子交换了一个视线。
青衫男子笑道:“帮她们是不难,可是这世道里,比她们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我们难道见到一个帮一个?”
车夫语塞,结结巴巴地辩驳,“那……那,她们,她们还,给了一包药呢!”突然找到了理由,语气坚定起来,“对!咱们拿了人家的药,就当报答一下啊!”
青衫男子笑而不语。
黑衣男子冷冷地开了口,“帮一时,帮不了一世!乱世当道,求人救命,是要付出代价的!那点药,还换不了她们两条命!”
车夫显然有些怕他,不敢再顶,只敢小声地念叨:“小心眼,和人小姑娘也这么计较……”
青衫男子失笑,“命令是主子下的,有意见你直接去和主子说去!”
“我可不敢!”车夫彻底没话了,闷闷地蹲下,捡了一把石子,发泄似的朝河里丢去。
青衫男子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黑衣男子扭头看向已走到河边小心洗漱的两个小身影,意味不明地道:“有求于人,原本便落了下成,况且人都是有劣根性的!越容易得到的,越不会珍惜,也越会怀疑其中的居心!交易,总比求来的要更有保障!”
青衫男子在一旁淡淡接口,“交易,那也要拥有对方想要的东西才能达成!主子的时间,耗不起了!”
黑衣男子闭目不语,脑海中回想起昨日听到的那句话,“已然生路渺茫,左不过是再赌一把罢了!”
那人说的时候,语气含笑,有一种看破生死的洒脱。
但他们这些旁观者,反而洒脱不起来,每过一日,心上的重量便多上了一分。
隐忍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气,黑衣男子睁开眼,“等她们差不多了,就上路!”丢下手里的马缰,大步往马车走了过去。
杜娇姐妹俩正艰难地啃着干粮,就见不远处的三人已经牵着马往官道上去了。
两人连忙将干粮往嘴里一塞,就着水几口吃完,匆匆忙忙地跑到河边重新把两个水囊装满,一转头,马车刚好慢悠悠地往前走了。
这一天比前一天走得要顺一些,那些在附近流窜的盗匪估计是听到了消息,远远地见到这架小房子一样的马车,就调转了马头。
晚间,一行人再次在一片小树林中落了脚。
这一晚的风更大更冷了,好似随时会下雪一样。
杜娇怕万一真下雪了,杜嫣人小不小心冻病了反而更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