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与太子爷要叙叙旧,你们退下吧。”吴三桂对左右军士说。本来卫戍在大殿中的平西王士兵领命,尽数退下了。
“逆臣,国…****,汉奸!你与我还有,还有什么话好说?”朱慈焕强装着一副君上训斥臣子的口气,却底气不足,力不从心。
“呵呵呵…”吴三桂捻须一笑。“本王与你,的确是没什么好说的。说不定,你只是一个落魄的山野村夫,冒充了朱三太子的身份,糊弄一些受过朱家福荫汉人遗民。其实啊,没有朱家,也不会有本王的今天。吴某平生最见不得欺瞒诳骗的小人,来人呐…!”
“慢慢慢!我真是朱慈焕!”
吴三桂扬起的手慢慢放低。“哦?你若真是,如何证明?”
“若我证明,你就不杀我?”
“我吴家列祖皆为汉臣,你若真是崇祯皇帝的五子,我吴三桂定不杀你,反而要锦衣玉食待为上宾。”
“好!还算…算是知恩图报。”说罢,朱三太子面露喜色,从腰间扯下一枚雕金镶玉的坠子来。
蒲松龄隔得太远,那坠子具体的模样看不太清。只见平西王接过那坠子,瞪大眼睛看了又看,捏在手中反复端详,这才点了点头。
“似是出自皇家,但这坠子怎么只有一半?”吴三桂问。“若只有一半,如何叫我信服?”
看吴三桂似乎又要变卦,朱三太子连忙继续解释。原来另一半坠子作为土司举事的印信,被朱三太子交到了亲信的手中,这位亲信手持玉坠,负责众土司间的沟通与联络,土司见之如见朱三太子本人。后来土司战败,亲信在乱军中与朱三太子走散。两人有言,如果走散,半月后于某地重聚,不见不散。
“这么一说,你真是朱慈焕。”吴三桂将玉坠交给身后的文士,又转过头来神色激动地看着朱三太子,纳头便拜。“罪臣吴三桂叩见三太子!”
朱慈焕见吴三桂如此,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去,弯腰拍臂,对跪倒的吴三桂说:“罢了罢了,平身吧。”
吴三桂身后文士模样的男子此刻正用一双修长的凤目打量着朱慈焕,嘴角微扬,显得异常的狡黠。
“谢太子。”吴三桂抬头,嘴上说得毕恭毕敬,手中却多了一把雪亮的短刀。
那朱慈焕没想到的是,前一秒还是君臣相认,下一秒就成了逆臣弑君。
吴三桂手中的短刀在朱慈焕胸腹上进进出出,刀刃从雪白变成血红。朱三太子脸上还凝固着惊愕和痛苦交织而成的扭曲表情,他身子一软,仰面倒下,就此气绝身亡。
蒲松龄躲在佛像后面,目睹了一切。虽然蒲松龄并不是朱明皇族的忠实簇拥,但这朱三太子凄惨的死状,也绝不是他应该有的下场。
吴三桂甩落刀刃上的血液,收刀入鞘。
“吴兄一向干净利落,小弟佩服。”文士说。
“让他吃了一顿饱饭,也算仁至义尽了。”吴三桂转向那文士,说道:“下面就看先生您的了。”
文士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他在朱慈焕的尸身前蹲下身子,一手抚尸面,一手叉开五指按在自己脸上。片刻后,两张脸都如同泥浆一般鼓动起来,待那文人站起身,蒲松龄才发现文人的五官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彻底大变,变成了和先前死去的朱三太子一模一样的面容!
在看那死去的朱慈焕,他的脸却变成了一张细眼高鼻的白皙脸庞,这正是之前文士的样子。
换脸!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蒲松龄根本不会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的。
吴三桂哈哈一笑,装模作样的低头一拜:“太子大人最近可好?”
“好,很好,哈哈哈哈…”“朱慈焕”大笑起来,连声音都变化得和朱三太子出一辙。他将朱三太子的玉坠挂在腰间,擦了擦掌上的血迹。
“这坠子的另外一半,还得劳烦王爷了。”假太子说。
“自然。”吴三桂回答。
吴三桂又指着地上的尸体说:“太子,这里为何会有个死人?”
“怕是个想来行刺王爷的刺客吧。”“朱慈焕”说话间突然面目大变,显出真形。只见他腮间一股,登时吐出一股烈焰。朱三太子的尸身、放满酒菜的案几、大雄宝殿店内悬挂的布幡、木头梁柱等等都在一瞬间引燃火焰,燃烧起来。
大雄宝殿眼看着就要被烈火吞噬,但更让蒲松龄心中如火燎一般的是徐维业仍未出现。难道他暴露了行踪,已经被院中的平西王士卒拿下了?火势已经蔓延到大殿的二层,蒲松龄藏身的大佛也燃烧起来,不管徐维业在不在这里,这地方都不能再待了。
冒充朱三太子的妖物同平西王吴三桂一道谈笑着走出殿门。
“逆贼!休伤我朱三太子!”蒲松龄突然听闻殿一声熟悉的怒吼。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落在吴三桂与假太子之间,一面手持利刃直指平西王,一面用身体遮挡着假太子,缓缓向着一个没有平西王士卒把守的地方退却。
蒲松龄全身炸起了毛栗,他一眼看出那个身影就是徐维业!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