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陈茵在家里忙了一天。
公司原来只休息周日,后来因为市里几次要求私营企业执行《劳动法》,保障职工的合法权益,就改成双休。但陈茵实际上很少享受双休,公司总有许多事需要她在周六去做。凌方仪出事后她觉得心里很乱,也不知干什么好,这个周六就没有到公司。
一早起来,她把被子、床垫统统拿到阳台上去晒,又把儿子的床单被套洗了,傍晚时摸摸已经干了,又套起来。
晚饭已烧好,就等儿子回来了。
她看了一会儿电视,见儿子还没回来,就拿起电话:“洋洋,在哪?”
电话那头传来洋洋兴奋的声音:“妈,你自己先吃吧,我和朋友玩着呢。”
陈茵只好自己盛了碗饭,拨了点菜在碗里,一个人闷闷地吃起来。
儿子最让她不放心的就是喜欢打麻将,每到双休日就不着家了,常常玩到深更半夜,有时还能玩一个通宵,对此她多次跟儿子发火,但儿子总是说她老古董,说现在年轻人哪有12点前睡觉的。她看看周围,也真的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同样是玩,放在白天不好吗,非要玩到夜里12点,第二天再睡到中午12点。她觉得自己是管不了儿子了,指望明年儿子结婚后让媳妇管去。
晚饭后,陈茵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儿子。
凌方仪出事后,陈茵工作就改由张骐直接领导。做了这么多年的财务工作,她深知一个领导一个风格的道理,这几天就想着怎么适应张骐。但张骐却一次都没到财务科来。她把本月的财务报表给他送过去,他只是笑了笑,说:“你放这儿吧。”就没有下文了,这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不觉为公司叹了口气,程总飞机出事,凌总被劫出事,真是好人不长寿啊。
关于凌方仪出事,公司里这些天议论也很多,主要是说凌方仪包养小三。说别看凌方仪平时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其实也是很花的,只是不显山不露水,把家里“红旗”哄得好好的罢了。他不仅给小三买了一套房子,还每个月给小三5000元生活费,出事就是因为到ATM机上给小三取钱,不幸被劫匪盯上了。关于小三也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小三是塔影湖度假村的领班,年龄三十多岁,是新加坡一所什么学校的酒店管理专业毕业的,长得很漂亮,那天和张骐到塔影湖度假村钓鱼,是凌方仪选的,钓鱼时凌方仪还悄悄和小三会了面,是小三要钱买项链,凌方仪晚上才到ATM机取款的。
陈茵觉得很奇怪。她不全信,但也不全不信。公司确实经常把接待活动放到塔影湖度假村,为什么不放到其他地方呢?人家说无风不起浪,凌方仪总是有点什么,大家才这样说吧?她一直对凌方仪很尊重,现在也有些疑惑了。
第二天早上,陈茵一觉醒来,到儿子房间看看,被子还是她昨天铺好的样子,知道儿子一夜没回来,又是玩了一个通宵,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想着儿子回来后要吃过早饭睡觉,陈茵又到橱房忙着烧早饭。
她时常觉得自己命苦。她跟前夫原本是财校的同学,毕业后她分到许都一家国营企业,而前夫分到锦江市财政局,后来她不顾父母的反对调到锦江市无线电厂。在儿子10岁的时候,前夫另找新欢,她一怒之下离了婚。离婚后父母曾让她带着孩子回许都,但自尊心强的她觉得没脸回去,犹豫了一阵还是留在了锦江。再后来父母先后离世,她也就彻底断了回许都的想法。儿子是她一手带大的,是她唯一的依靠,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到了中午,儿子还没回来,陈茵有些火了。她拿起电话打过去,打了好几遍儿子才接起,她还没说话,儿子就不耐烦地喊起来:“摧摧摧,摧什么?好运都给你摧跑了。”
陈茵说:“洋洋,你已经玩了一天一夜了,也该回家了。”
儿子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你别管。”
陈茵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儿子说:“你烦不烦,该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了。”还没等她再说话,儿子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放下电话,陈茵无精打采地在沙发上呆坐了半天。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陈茵把昨天的饭菜热热,正打算一个人吃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进来,她一看是儿子的,急忙接起来,儿子带哭腔的声音传过来:“妈,救救我。我输了。”
陈茵没好气地说:“输了就回来,那里是挣钱的地方?”
儿子说:“他们不放我回来。我欠他们的钱。”
陈茵一惊,急忙问:“欠多少钱?”
儿子说:“50万。”
陈茵又是一惊:“5万?这么多?”
儿子哭起来:“不是5万,是50万。妈妈,你一定要救救我。”
陈茵头一晕,差点栽倒。
电话里儿子在喊:“妈,妈,你怎么啦?”
陈茵定了定神说:“妈哪来50万?你自己做事自己当。”
儿子说:“妈,我知道自己错了,你救救我,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