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所长听何小珍说耿华称赞他是一个平易近人、亲切热情的好领导,笑得眼睛都没有缝了,脸上的肥肉一滚一滚的,连连说:“过奖,过奖,小耿过奖了!不过,我这个人呢,对朋友确实还算是有情有义,也喜欢做好事,行德积善。
“你们都知道的,在看守所这样的地方,是最好行善、最好积德的,是不是?所以,一般如果有人来求我帮忙,要给里面的人送点东西,或者想要捎个口信,只要不违反原则,不违反法律法规,我都会给他们提供方便——唉,我这个人就是有这个缺点和毛病,就是心肠太软,看不得犯罪嫌疑人家属的眼泪……”
耿华生怕他会一直喋喋不休地自夸自赞下去,赶紧拉拉他的手,笑着打断他说:“张所长,您看现在已经九点多了,要不,您安排这位何小姐与她哥哥见一面?我先陪您去您办公室聊一聊。”
张所长听耿华说“去办公室聊一聊”,知道好事来了,便看了一眼耿华,见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是香烟之类的礼物,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赶紧吩咐一个干警带何小珍去会见室,并让那干警去监舍里将何勇带到会见室与他妹妹见面,自己则乐呵呵地带着耿华进了他的办公室。
耿华手里的袋子,确实是几条“黄鹤楼1916”香烟,每条烟的市场价是一千元。在香烟上面,还有几个很大的红包封,每个包封里都是五千元暂新的百元大钞。
原来,何小珍兄妹都是那种出手非常大方的人。为了确保见到哥哥,也为了能够多和哥哥说几句话,她今天便准备了几份重礼来送情。
刚刚在快到看守所时,对请客送礼这一套非常谙熟的何小珍对耿华说:“华哥,送礼的时候,一般是一对一,不能有多人在场,这是基本规矩。而且,我跟张所长还是第一次见面,他可能会对我有一点防备心理。而你,是与他打过交道的,他信得过你。
“所以,等下我先单独去见我哥哥,麻烦你给我将袋子里的这几份礼物送出去,好不好?”
耿华也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在下车时他便提起了那个装香烟和红包的袋子,并且按照事先说好的,由何小珍先去会见室见何勇,耿华则陪着张所长进入了“所长室”……
张所长热情地招呼耿华坐下,然后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
耿华在和他聊了几句之后,便提起那个黑色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两条“黄鹤楼1916”香烟,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吉大利”红包,将它们摆到张所长的桌子上,微笑着说:“张所长,这是刚刚那位何小姐的一点小意思。她说了:她哥哥何勇在看守所羁押期间,多得您和其他管教领导的关照,一直没有来感谢过您和您的同事们。所以,今天趁这个机会,给您带来了两条烟,还有一个小小的见面礼,以表达她们兄妹的谢意。礼物轻薄了点,希望张所长千万不要嫌弃。”
张所长看了看他摆在桌上的所谓“轻薄”的礼物,兴奋得满脸通红,眼珠子都直了:我的个乖乖,这礼物也“轻薄”了?两条烟就是两千元,那个红包里面起码也有四五千元。这么厚重的礼物,这几年自己可很少受到过……
而且,最令张所长高兴的是:这件事本来是邱局长打了招呼的,自己不办也得办。没想到,自己今天奉令行事,还能收到这么大的一份礼物,真是天上掉下馅饼来了。
更何况,这件事还有邱局长撑腰,出事了也有邱局长顶着,自己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下它……
想至此,张所长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嘴上却嚷嚷道:“小耿,这怎么要得?你每次来都给我带礼物,老哥我于心不安啊!你快收回去,不要这么客气。”
耿华见他口里虽然在嚷嚷“你快收回去”,目光却牢牢地盯在那两条烟和那个红包上,好像恨不得自己能够边城千手观音,一把将烟和红包抢过去。
于是,他再次微微一笑,一边将烟和红包往张所长身边再推近一点,一边诚恳地说:“张所长,您就别再客气了,这只是何小姐的一点小心意,您先收好,等下如果有人贸然闯进来看到了,反倒不好了。”
张所长听耿华这样说,这才露出一幅不好意思的表情,将烟和红包都收进了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然后笑眯眯地说:“小耿,你和你的朋友都是一些义道人啊!能够结交到你们这样的朋友,我张某人感到万分荣幸。”
耿华客气了两句,又对张所长说:“张所长,何小姐还给副所长和何勇的管教干警各准备了一份礼物,您看——”
张所长忙说:“好好好,我马上打他们两个的电话,让他们过来一下。”
然后,他就分别打了副所长梁一江、何勇的管教柳东的电话,让他们到他办公室来一下。在打柳东电话时,他还特意让柳东另外安排一个人守在会见室。
很快,梁一江和柳东便一前一后走进了所长室。
张所长简单地说了一下耿华的意思,并指着桌上的四条烟和两个红包,让他们赶快提走收好。
梁一江和柳东都没想到今天这么一件小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