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回神,只见眼前拂衣脸上小小一阵犹豫闪过,还是极快地收敛起来,小声道:“是,公子,拂衣十日内必会为公子拿到。”
话音刚落,整个人如同鬼魅般飘离,消失在我们面前。
我目瞪口呆:“你同他说什么了?”
“我不过是叫他去将砂海香采来送去常林国。”
听罢我更加目瞪口呆。
他继续道:“既然要帮方婉,那么我们肯定要将害连臣丧命的东西除掉才对。”
我不是不知道苏凌尘早就看上这个砂海香了,此时叫拂衣去采了送往百里之遥的常林都城,果然是好招。
其一让拂衣便在短时间内再没机会碰上方婉,其二采走了砂海香便让连臣没有机会因此丧命,其三,他自己得了这个砂海香,一石仨鸟,一箭三雕,苏凌尘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即便是谪仙,也定是个吃了几千百年凡尘香火的奸诈神仙。
“……苏公子考虑得极是。”既然此时拂衣走了,他们三个人无法相遇,那么就没有了所谓的月下相约,也更没了连臣的失意出走,我想不到故事在一开始就改变了轨道。
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就全看方婉要如何做了。
……
苏凌尘说,那个梦境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之主连臣的一段记忆,不管梦境里发生了什么,都会是梦境的主人曾经看到过或者是参与过的过往。
但是,当时的我没想到的是,我在梦境中看到的,只是连臣的所知所感,而并不是全部的事实。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投入了过多的感情,便再不能客观地去看待有关那个人的事情。
而不能客观对待的结果,便是只能看到事物的一面,而迷失了另一面。
此时方婉正在厨房洗手作羹汤,我在一旁托着脑袋问她:“连臣他一定是喜欢你的,既然你想和他在一起,你同他说清楚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她执刀切菜的手顿了顿,又继续切起来,她缓缓道:“你说他喜欢我,可他却从不曾在我面前表现出一点点超出的感情,他又怎会是真的喜欢我?”
“或许,是你没有感觉到?你们之间的相处,似乎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我不禁联想到那晚月夜,连臣落寞离去的背影,一丝清明闪过,但是我还没来得及抓住它。
“因为我是连家的养女,名义上,我是他姐姐。”她说,“我一直以为,阿臣只将我当作是个能一起下下棋谈谈心的朋友,一个名义上的姐姐,从未对我动过感情上的想法,久而久之,我也就断了喜欢他的那个念头。直到连臣真的离我而去了,我才发现,如果真的喜欢他,我一定要告诉他,一定要将我对他的喜欢说与他听……即使,他不喜欢我。”
我点点头,所以她才在这洗手作羹汤,抓心先抓胃,这一句话还是相当有道理的。
不过,她似乎并不太相信我与她说的,连臣的心意的事。
她切菜的手未停,她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给连臣做了一桌好菜,我也陪了她一个下午。
几个时辰的时间,也足够让我了解整个事情的始末。
方家与连家本来是世交之家,方婉从小就没有父亲,一直是与母亲相依为命,前几年方家方母病逝,连家老爷思及小女儿年幼且孤苦伶仃,连家老爷便把方母唯一的女儿接进连府多加照顾。
当时的方婉十二岁的年纪,连臣小上三个月,亦是同年。
正是大年三十的晚上,大雪下了三天三夜,连府上下一片银装素裹。
小方婉呼哧呼哧地在雪地里艰难行走,每迈出一步,雪地上都发出噗噗的声响。小小的人儿穿着大红的棉袄,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今日是她来到连府的第一天,对各处院落还很不熟悉,她好奇地打量四周。
此处是一片梅花林,极辽阔的一片,她在这中间走了好一会都没看见尽头,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只怕连家伯父母要担心了,她急忙赶着回去,却更加找不着出口。
这时候,突然响起一个小男孩稚气的嗓音:“你怎么跑进我的画里来了。”
那是他同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闻言停下脚步,回望。
不远处的小石亭里,站了个十一二岁模样与她一般大的小男孩。他同样穿着厚厚的棉袍,歪着头打量她。
“我不是……”她刚想解释她不是故意来打扰他,就只见小男孩微微一笑。
“你来看,红梅吐艳,你一身红裳,比梅花还美。”小男孩跟她招招手,喊她去看他作的画。
……那日下午,她从他们的相遇,说到他们下棋的最后一日,就是今日。
其间林林总总的琐事,方婉说得很慢,但是他们这几年分分合合聚少离多,方婉十五岁便离开连家到处游历寻找香料,连臣则跟着连父各处行走学习,所以他们之间,能讲的故事实在不多,当她把一桌的佳肴完成时,她说的故事也到了尽头。
又如有一个人终于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