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黄泉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马车里的光线有点昏暗,陌生的环境让她的意识有些朦胧。没有平时自己亲手摆设的家具,没有明媚而醉人的阳光,没有温和问候的亲人。黄泉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也分不清自己是梦是醒。
她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回忆,回忆睡着之前的事情,想要从记忆中追溯自己。身体长时间的保持着一个姿势,使得刚刚醒来的黄泉感到浑身酸软乏力,她迷迷糊糊的挪动着,想要换一个舒服的姿势。
就在她身体蠕动的时候,一股剧痛传遍全身,黄泉痛苦的轻哼了一声,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无处不痛,她一时不敢再动。
“我这是怎么了?”
黄泉心中惶恐不安,陌生的环境,莫名其妙的身体状况,让黄泉不得不闭上眼睛专心从脑海中找寻蛛丝马迹,来判断当前的情况。
一抹血红色从黄泉的眼前闪过,那是一杆通红的长枪,似乎是一个蓝色的身影在挥舞……
一声大喝,万道光芒朝自己飞来,黄泉紧张的几乎要伸手去挡,却被传遍身体的剧痛阻止,眼睁睁看着光雨射中自己,却什么也没发生。
是的,这些并不是真实的。不,这些事情并非虚假,而是已经发生过了,传遍身体的剧痛证明着这一切,所以自己看到的只是那时的记忆吧……记忆……真实……黄泉追溯着脑海中的情景,一只手捂着眼睛,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这些都是真的……
她再没有父亲,没有兄弟,没有家族,没有容身之地。
那种席卷全身的悲伤渐渐漫过了黄泉的整个心灵,她无法掩饰自己的泪水,甚至无法掩饰自己抽泣的声音。
“你醒啦。”听到黄泉的哭声,倚着马车墙壁的凡间醒来,大量的失血让他精神并不旺盛,以至于这一觉睡了很久,连黄泉醒来的声音也没听见,直到黄泉哭出声来才被吵醒。
黄泉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搞不清状况。
这时候她脑海中开始想起一个模糊的面容,那个非常遥远的记忆。就像上辈子的事情,但是她确定那一切曾经发生过。白色的旧斗篷,亚麻色的头发,眼睛呢,好像是紫色?对,是紫水晶一样的颜色。黄泉只见过一个人有这样的眼睛,那个人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以至于黄泉有时候会混淆,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过,自己的过去是不是一场未醒的梦。
“凡?”
黄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这样一个名字,她不记得当初是不是知道斗篷男的名字,因为在过去的十年里她每次回忆都不曾想起他的名字,她以为自己从来就不曾知道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个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名字会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而在这个简单的发音从嘴里脱口而出时,眼泪也从眼角难以发觉的滑落。
她是想念他的,她是依赖他的,尤其是现在。或者说没有任何时候能像现在一样渴望见到那个人,渴望得到那个人的保护。
“嗯。”
凡间闭着眼睛,微笑着点了点头。
“凡迪埃尔……”
黄泉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名字,但是在脱口的一瞬间,她就明白了,她记得,就在脑海的最深处,思想达不到的地方,这名字变成了生命的一部分镌刻在灵魂的深处,只有当她无意间走过这个角落,才有可能回忆起那段时光里的故事。
“嗯。”
凡间还是安静的微笑着,回应着。
“凡迪埃尔……”
黄泉情不自禁的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我在呢。”
微风吹开了车窗上的纱帘,一缕阳光穿透林间小路两旁密实的树叶洒在凡间的脸上,在这和煦的阳光下,他静静地伫立,一抹笑容就像沉静的湖水。
“呜呜……”
黄泉再无法克制自己,忍着身体的疼痛扑进凡间的怀里,搂着凡间的脖子,仿佛搂着自己的一切。
“呜呜……”
黄泉哭泣着,泪水顺着凡间的脖子流进怀里,此时此刻,黄泉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惧,所有的不安,都在这泪水中流去。
凡间一只手搂着黄泉纤细的腰肢,一只手抚摸着黄泉的头发,他温柔的指尖从黄泉的长发中梳过,从额头到颈后,沿着脊背一直向下,好像抚摸着一只受惊的小猫,凡间享受着黄泉身上好闻的气息,享受着手上流畅的感觉,享受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马车在林间的小路上缓缓的走着,索拉安静的驾驭着马车,没有出声打扰。加兰骑着长毛瘦马悠闲的徜徉在林间优美的景色中。和亚尔托莉雅等人脱离已经足足一整天了,一行人一直朝东北方向前进,经过了十几个小村庄,早已经离开的裴扬城的辐射范围,实际上,现在已经快走出裴扬郡了。再向前走几个小时就是凡间心中永久的回忆--辉煌殿。
凡间眼睛紧闭着,看不到沿途的景色,也看不到光线的变化,完全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现在黄泉醒来,有个人陪着也能精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