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地字号房内,客人们都在呼呼酣睡,只有一个房间内,有两个人都醒着。
那少年转过身来重重地行了一礼:“对不起,求您放过我这一回吧!”
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看见那原本睡在床上的人已经坐起来了,就坐在床沿上。他的身边突然涌出两团滚滚的黑气,黑气翻涌之间,一个化作怀抱婴儿的红衣女子,一个化作怀抱琵琶的白衣女子,此时又有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从他背后飘了过去,三人聚在一起,分别漂浮在那人的身后。
何晞原本只想与这少年说说话,奈何架不住这两个女的在自己耳朵旁边百般哀求,便同意他们显化本相。至于怖相,何晞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们显现出来的。
百鬼中的鬼都有本相和怖相两种相,本相是生前的样子幻化而成,怖相是被念头主宰时的恐怖模样。朱小花的怖相实在是太吓人,要是把这少年吓出个三长两短就不好了。至于琵琶和钱柜的怖相,何晞可没有一丁点想要看看的念头。
此时,那少年似乎已经是吓呆了,何晞以为他被吓到了,便出言安慰道:“你不要害怕,他们三个乃是……”
何晞正在脑子里转悠怎么解释这三鬼的存在,就见那少年噗通一下扑倒在地上连连磕头不止。
“求大仙救我性命!求大仙救我性命啊!”
何晞听到这少年的称呼笑了笑道:“你先起来,我不是什么大仙,而且,你貌似是来偷我的东西的吧?又怎么能要求我救你性命呢?”
那少年跪在地上愣了愣,眼泪扑簌簌地就落了下来,他又对何晞磕了一个头:“求您放过我这一次。”
何晞上前一把将这少年从地上扯了起来,这才发觉两人的个头一般般高。又将少年胸前的包袱结打开,把包袱放回了桌子上,然后坐在椅子上,示意那少年坐过来。
那少年低着头走到何晞身前,局促不安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你说说,你为什么要来偷东西呢?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会选择做这样的龌龊事情?”
“小的叫做王守成,今年十八岁了。小的是别无办法了才会出来偷东西的,不小心冒犯了大仙,求大仙您不要怪罪!”王守成说着,又跪在了地上。
何晞心中一颤,十八岁的男人跟自己十一岁的孩童一般的身量,不知道是吃过了多少苦。自己原本还以为是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原来竟已经是个成人了。
“我自幼双亲早亡,只剩了我一个过活。亲戚们是些个没有情分的,瓜分了我家的房子,还将我赶了出来。从此后我便在街上乞讨过活,后来在街上捡到了一个被抛弃的女婴,便把她当做妹妹将她养大,一起过活。”
朱小花已经在抹眼泪了,她只觉得自己的一生算是够可怜的了,没想到这个人比他过的还要苦一些。自己好歹有几分田地不至于饿死,这个人却只能靠乞讨过活。
“两个月前,赵家的老爷突然开了粥棚,说是发了善心,要救济我们这些乞儿跟穷苦的人家,可是只施给二十岁以下的人,说是二十多岁的人应该有自己的活计,只有二十岁以下的人才能领到粥,大家便纷纷去领粥喝……”
何晞听到此处打断了王守成的话:“你说什么?赵家的家主?哪个赵家?”
王守成回道:“哪个赵家?还能有哪个赵家?整个祁县就那么一个赵家,赵家镇的主人的那个赵家。祁县里最大的府邸就是赵府了。”
何晞想起小图说起过,那赵家的家主乃是一个修行中人,又只施粥给二十岁以下的人,顿时心中感觉有些奇怪:“哦,居然是这样么?你继续说下去。”
“那赵家的家主到底是有钱人,当真舍得。那粥都是稠稠的,可顶饱了!可是自从喝了那粥之后,我倒是没什么事情,只是我那妹妹日渐消瘦起来。从昨天起,就连东西都吃不下了,我又没有什么钱财,想要带他去就医也不行,于是便心生了这些肮脏的念头……”
“哦,原来如此。”何晞应声道。“你住在何处,带我去便是,若是些寻常小病,我倒也看得。”
何晞并不是什么宅心仁厚的人,但是王守成的话让他想起了前世与妹妹相依为命的日子,因此心生感慨,才决定帮他一把。
王守成跪在地上愣住了。他原以为此人不会放过他,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留下来问这么多话,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说要去帮助他救自己的妹妹,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傻小子!还不赶快起身!我家少爷说了,要帮你救你妹妹。”琵琶出声催促道。
王守成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跟他说话,顿时脸就红了。赶忙站起身子,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从窗户出去吧,我在客栈门口等你就是。”何晞发话道。
“哎,哎,多谢少爷!”王守成感激道,立刻就开了窗户蹦出去了。
何晞整理了衣衫,将三鬼收入旗中,迈步走出了房间。
那小二倒是奇怪地看了何晞一眼,好意提醒道:“这位客官,祁县县城夜间有宵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