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年站了起来,故作松了一口气道:“汐儿已经好多了,我一会儿再开副温气的补药,让汐儿服下就会慢慢好的。”
王保年的语气不急不徐,事实仿佛真的如他所言一般,只是他在看向雅鱼闪烁的眼神和多变的神色都在告诉雅鱼,他说的是假话。
雅鱼叫来婉清和婉琪,让两人带着花玉群,花玉安和慕向华下去,花玉群还不愿离开,但在看到雅鱼略阴的脸色后,便听话地随着婉清下去了。
雅鱼焦急地站了起来:“舅舅,汐儿到底怎么样了你告诉我。”
“雅鱼。”老夫人睁开双眼,叫住了她。
雅鱼反应过来,她差点失态。
王保年很想安慰雅鱼,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真正地安慰到她,他看了一眼躺在榻上已经时日无多的侄孙女,心情同样很低落。
“汐儿她,她的脉博很弱,有脉涩之状,且双目黯晦,舌色紫暗,耳后僵硬,淤血阻滞,脖颈有瘀斑,我刚探了探,呼吸也不顺畅,心口起伏也太轻。雅鱼,说实话,汐儿已经撑不了多少日子了。现在给她喝的药,也只是在吊着她的命罢了。”
雅鱼的面色变得煞白,整个人站立不住,摔坐在地上,泪水溢出了眼眶:“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舅舅,我求你了,救救汐儿吧,我只有她这一个女儿,你救救她吧,汐儿她还小,怎么可以受这个罪呢……”
看着哭得撕心裂肺雅鱼,王保年顿时觉得自己像是恶人,揭露了一个不该说的秘密一般。
老夫人虽然也很伤心,但是她的心里早有这个准备,也就比雅鱼冷静得多了。
老夫人在方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走到雅鱼的身后,蹲了身去,拍着她的肩背,雅鱼回过身,哭着倒在了老夫人的怀里。
老夫人叹着气安慰着儿媳妇:“不是娘残忍,但是,既然老天要收回汐儿的福份,那也只能顺从天意。说句伤你心的话,这是你自食的恶果,你就得含着泪咽下,求不得旁人啊。”
雅鱼伤心欲绝:“我知道我知道,这都是我种下的恶果,是我的罪孽,是我的罪孽呀。”
王保年不知道老夫人和雅鱼在说些什么,神情疑惑,却又透出一丝尴尬,他走到案旁,跪坐下,提起笔来,想了好久,最后写下的也只有一些吊命的参药而已。
方嬷嬷接过这张纸,上面的药名在逐步减少,只得哀哀地叹了一声。
送走了王保年,大家还得瞒着小一辈的孩子,省得他们一块儿伤心。
老夫人怎么也劝不动雅鱼回房去休息,只能吩咐婉清等人好生伺候夫人,她则是打理好余下的事宜,和方嬷嬷互搀着走回蓬安堂。
方嬷嬷忍了好久,在挥退所有的奴婢后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不告诉夫人,千机门里有救命的药?”
老夫人展开菩萨身前的佛经,虔诚地跪下,双掌合十,念了几句便听到方嬷嬷的问题,停了下来,哀声道:“那味药,连先祖的命都救不了,如何救得了汐儿的命。”
方嬷嬷哪里知道,传言千机门里能生肌活骨,起死回生的药,其实就是莲本身,只是莲有神籍,不能违逆天命,擅改命数。
而擅改命数的后果就是挫骨扬灰,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轮回,附在泥土里,成为它们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