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飞进来一只白鸽,在大殿上盘旋许久。终于落到修长的指尖上,即墨枭半裸着身躯,身旁的美姬,宛如灵蛇般缠着他,两人的青丝交缠,衣衫凌乱。他将美姬探入胸膛的手拿出。取下信笺,看了看,因纵情声色而疲倦的眸子转瞬亮如星辰,如窥见猎物的豹子般。身后的美人凑过来,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触到他冰冷的眼神,充满鄙夷,仿佛方才在床上和她缠绵的是另一个人,她瑟缩地退了下去。
即墨枭披了件长袍,走到火炉旁,看了一眼手臂上因靠近火炉而不断扑翅的信鸽,翅膀上殷红的血液将白色的羽毛凝成粘稠的一块,多亏是训练有素的白鸽,不然消息恐怕传不到他手上了吧,“不完整的东西,留着还有什么用!”他一挥手,将白鸽投进火炉中,贪婪的火舌疯狂地将挣扎的信鸽吞没。
他握紧了手中想信笺,似要把它揉进血液中般用力!五年了,湛沪终于有消息了!她……还活着!
他抬头深深地呼吸一口,将搁置内心最深处的一幕幕记起……
五年前。
断魂崖的对面是一片云海,云海之上挂着如血残阳,将崖边的一切染成晕红。一切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暮色四合,唯独崖边那一排排粗壮的凤凰树在晚风中撩拨着枝叶,仿佛是在叫人注意它们撑起的那一簇簇妖红。
凤凰树下,一簇簇火红的花瓣,如同天边飘下的暮云,在风中簌簌而落。披着一身玄色长袍的高大男子,背着长剑,剑眉英目,俊朗的脸上挂着笑容,举着手中的两大坛酒,从远处走来。
躺在树上的黑衣少年突然手臂一振,长剑出鞘,宛如一条灵蛇在虚空中舞动,下落的凤凰花瓣一靠近就被强大的剑气化为齑粉。直指来人。
“铮铮”破空而来的长剑已被玄衣男子用刚出鞘的半截漆黑剑身挡住。两坛美酒被抛向半空,树上的黑衣少年迅速接住被挡回的长剑。
一时兔起鹘落。两条掠影化作一团,伴随着电石火花,一团光影被因摇动而纷纷落下的火红包围起来,却丝毫不见着地,如同腾空而起的火球。
“四十九朵”。
“四十八,我又输了!”。
周围的花瓣终于没有支撑而纷纷落地,只余随风而动零零散散的稀疏朵朵。两人的剑脊上摆满了一朵朵整齐完整的凤凰花。稳稳地一动不动,仿佛是从剑身中开出一般。两坛美酒则分别刚刚落回两人的另一只手中。
“几个月不见,倒是厉害了不少!以前都是差两朵呢。”玄袍男子轻松笑道。
“再厉害也还不是输给你。”黑衣少年不满答道,掀开酒坛,大口大口自顾喝了起来。
“呵呵……是真的输给我,还是故意的?这可是我特地从徐州带回来的暮云烧,你可别浪费了”。
“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快?”即墨枭皱了皱眉,显然有点意外。眼前这个人,如果说鬼王给了他生命。那么他的第二次生命是他给的。他曾从敌人剑下捡回了他一条命。于他而言,玄鹤不仅是他的出生入死的兄弟,更是他的恩人。
云门里只有经过考验的杀手才能被称为“山鬼”,才可以独自实行刺杀。而他便是玄鹤带出来的“鬼”。
云门里每一只“鬼”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鬼王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他们活下去的唯一目的就是完成每一次的刺杀,以报答鬼王的恩情。
玄鹤从怀中取出一块蓝色的方巾,轻轻地擦拭着剑身。指甲划过那冰冷的剑脊,仿佛能感受到它发出微弱的低鸣。原来,剑,也有脆弱的时候!
“从小,我嗜剑如命,每每出任务,从来都没有叫鬼王失望过。可你知道,我根本就不需要他那些赐予我的荣耀,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这里。那是因为我知道,在这个天下最强大的杀手组织里,他能给我天下最好的剑,而必要的时候,我只需要帮他杀几个人。一直以来除了剑和剑技,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去追寻的。我知道,这也是鬼王愿意把天下最好的剑给我的原因。他,从来都不做亏本的买卖。”即墨枭看着眼前的兄弟,仍未停止擦拭着已经纤尘不染的湛沪。从剑身中仿佛可以窥见他那深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丝不易察觉的东西,柔软而眷恋。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样把剑当成信仰的一个人,居然在他坚定不移的意志中注入了一种叫柔情的东西。
是女人!一定是在外面遇到了改变他的女人!这个发现,引起了即墨枭的愤怒。
也许他只是痛恨他自己。因为玄鹤那种全身心的专注是他所不能企及的,如今却……怎么可以!!!
玄袍男子停下动作,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将即墨枭的变化看在眼里。这家伙,还真是了解他。
“下次,面对敌人,一定不要再想女人,否则我可救不了你了,呵呵……”玄袍男子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笑道。
“真啰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难道我会把立功的机会让给你?”。
玄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