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仲康很爽快地答应何许,要带着他去昨天晚上提到的那个拍卖行。但没同意何许拿限量版劳力士去拍卖的想法。
因为在那个拍卖行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凡是起拍价格低于500万的商品,一律不予拍卖,何况何许手里这块表撑死也就能拍个十来万块钱,而且是成交价不是起拍价。
路上徐仲康拐了弯,带着何许去了劳力士表行一趟,让他把表卖了。
不过个人买表和表行收表完全不一样,个人买表看样子看成色看是不是限量版,越稀有的表越有收藏价值,也就越值钱。表行回收只看折旧,管你什么型号什么成色是不是限量版,反正越旧越不值钱……所以何许的表就卖了两万块钱。
尼玛正好够还给白启的!
可是徐仲康说了,这两万块钱也别想着还给白启了,到时候去了拍卖行,回来的时候能剩下就不错了。
其实何许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表都已经卖表行了,徐仲康还要带着他去拍卖行。
不过何许能不能想明白不重要,重要的是,徐仲康说只要他肯去拍卖行,回来就给他做蟹黄馅的烧麦吃。何许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徐仲康会知道他喜欢吃蟹黄馅烧麦,不过还是那句话,他能不能想明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有得吃就行。
半个小时之后,徐仲康就带着他来到了江海CBD商圈附近的一条小街道,何许正琢磨在江海市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种到处都是垃圾箱,到处都是破酒瓶和烂酒香的破烂街道,路旁突然凉气了一个巨大的霓虹灯,上面用霓虹管铺成了一张消瘦的猫脸,在猫脸正上方,几个血红色的大字疯狂闪烁着:“猫眼酒吧。”
说真的,何许当时就觉得眼前这个用霓虹灯管拼接起来的猫脸挺二的,不过这一次,何许没说话。
因为徐仲康告诉他,一会到了猫眼酒吧之后,他一句话也不要说,不要笑也不要有其他表情,而且在来到这里之前,徐仲康找了个公共厕所让何许换上了从何许手里抢来的那身中山装,还弄了一副墨镜给何许带上。
还别说,何许虽然平时看上去傻乎乎的,但行头这么一换,纯黑的墨镜加上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竟然让徐仲康……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主要是来源于何许身上那股极度安静的气质,就像是一潭清澈见底的冰水,你明明能看到它的底,却不知道它到底有多深。
徐仲康将车停在酒吧后面一个隐藏的小院子里,然后就带着何许,敲响了霓虹灯下的铁门。
铁门上有一个扑克牌大小的小窗口,在徐仲康敲门敲到第三下的时候,就被唰的一下打开了。
一只像老虎一样凶狠的眼睛靠在窗口上,在徐仲康和何许身上分别停留了一会。
徐仲康明显地发现,当门那边的人将视线落在何许身上的时候,眼神中的凶狠光芒在一瞬间黯淡了一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掺杂着疑惑和紧张的眼神。
徐仲康明白,自己面对何许的时候不会紧张,是因为他知道何许的本性,但不了解何许的人,在见到这种状态下的何许时,是很难做到不紧张的。
何许身上的这种特质,和当年的老烟鬼实在太像了。
徐仲康心中一边这么想着,再次伸出手指在铁门上急促地敲了三下。
铁门另一边传来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徐老虎,哼哼,你竟然还有脸来!”
“不是我要来,是我们家的公子要来看看。”
“你们家的公子?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徐仲康侧了侧身子,指指何许:“天哥的儿子。”
天哥?何承天?
何许惊讶地看着徐仲康,不过由于带着墨镜,没人能看到他现在眼神。
吱呀一声,酒吧被人打开了,一个浑身纹满各种纹身的光头大汉,推着一个轮椅慢慢走下了台阶。
轮椅上坐着一个像烤化的蜡烛一样坍塌在椅背上的人,由于身上的皮肤似乎受到过强烈的腐蚀,破橡胶一样耷拉着,根本无法看出他的年龄。
这个人的声带好像也受到了很严重的破坏,说话完全依靠脖子上的一个发声仪器。
何许无法从那张松弛的脸上看出他的表情,却能看出他的眼神中有一种极其炙热光彩。当他的脖子微微颤动的时候,发声器中传来了一个无比沙哑的声音:“你真的……是何承天的儿子?”
何许刚想说话,就见徐仲康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来的路上,徐仲康就告诉何许,如果遇到一个肢体严重伤残的人跟他说话,千万不能回答,只要摘下墨镜冲那个人笑一笑,然后带上墨镜直接走进酒吧就行了。
徐仲康让何许这么做是有他的目的的,同时也很担心何许会忍不住说话,何许是什么性格他太清楚了,一旦何许说话,结果只有一个,就是直接被拍卖行拒之门外,而且永远都不能进去。
只是徐仲康万万没想到,何许不但按照他说的做了,而且做得无比自然,好像他原本就应该是这种反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