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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校几天的心情并不怎么好，不仅是因为这些天的天气阴一阵晴一阵，更是因为陷在对自恋狂诉说的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而无法自拔。
在回校的前一天晚上，我和自恋狂睡在一块聊天，也不知缘何他突然问起说：“操他妈的，你妈妈好像对篮球这事很敏感。”
我犹豫了一下说：“不是好像，是事实。”
他说：“操他妈的，难怪前两天在你家的时候，我一说起篮球，她额上的青筋就突然暴起，手又不停地抖，然后还莫名其妙地大骂你一顿。”
我抱怨他说：“你还敢说，我当时真想揍你一顿。”
他突然正经起来，板起脸来问我：“操他妈的，阿陌，我感觉你跟你妈之间有很多神秘的代沟，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还藏有多少秘密我还不知道的？”
这时窗外下着大雨，黑云密布，没风没星星没月亮，我望着那一片黑暗，心口的难受和窗外的黑色一样在天地间蔓延开来，而心里的泪水如窗外的滂沱大雨，流个不止。
过了许久，我才淡淡地问：“你真的想知道？”
他说：“操他妈的，就是出一百万的代价，也想知道。”
我说：“如果我说我从小学开始，打篮球就很厉害，读初一时就打入校队，而当时校队里除我之外，全部都是读初三的，你信不信？”
床头的台灯没熄，自恋狂的表情透过橘红色的灯光我看见的一半是惊讶，一半是怀疑，但他看我一会儿，突然又坚定地回答：“我信！”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解释说：“”操他妈的，有过一段时间，我一直苦恼于在篮球场上找不到拍档，我想，你如果真的喜欢篮球，就应该懂得，在球场上能有一个配合默契的拍档远比自己再牛，也只能做个孤独英雄来得更有激情和愉快，尽管后来我一直想把肖鲁彬视为最佳拍档，但还是觉得跟他有一定的隔膜。
他说的这些我都懂，就像詹姆斯在骑士没有帮手，做了那么多年孤独英雄，最后不得不转投热火投靠韦德一样。然后他接着说：“操他妈的，去年我把这些想法告诉过欣莹，她跟我说，你以前打篮球很棒很疯狂，但不知为何，你上初二以后，开始对篮球失去兴趣，厌恶去篮球场，憎恨看篮球赛，甚至粗暴无礼地拒绝你昔日的铁杆球友约你去打球，往后不久，你就和魏婷思好上了，说真的，欣莹遗憾地说完以后，我突然觉得你好可怜，尽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强烈地压制住自己，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些，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完完整整地告诉我的，所以我一直没有揭穿你，只是不厌其烦地说服你去看我打球，欲想激活你意识里对篮球所留恋的骚动和热情，可你一直都跟篮球保持着距离，形同陌路，阿陌，我佩服你，能如此忍耐地克制住自己的热爱，而无动于衷，对什么都在乎，却假装什么都不在意。”
时光回到很多年以前，记得小时候开始，妈就灌输我一个执迷的思想：陈代家族祖祖辈辈都是书香门第，远可追望到陈家人考试做过清末时期的县官，近可感知的有，我爷爷是一中学的校长，不过因病早逝，我父亲是县教育局的局长，我妈是一文盲，尽管现在父亲已随其父而去，家里面值得炫耀的资本也接踵坍塌，但妈每每提及陈年往昔而在脸上所洋溢着的自豪，可以联想到陈家曾经确实辉煌风光过一时。但不知是无意还是天意，传到我这一代，基因就突变得厉害，我没有遗传到他们喜欢读书学习的基因，反倒是疯狂地爱上篮球，爸妈都是反对我打篮球的，因为他们的观念已根深蒂固，认为只有读好书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而打篮球是不能当饭吃，以后也不能养活自己的。为争取家人对我喜欢打篮球的理解，我一直努力学习，让每科成绩都保持在优级以上，但我发现自己错了，学习虽然不错，但爸妈依然对我要求严格，成绩从不错升级到全校最好，还特别声明，不许打篮球，只允许我看书，我的童年基本上是一半时间看书一半时间打篮球，而每打一次篮球就被爸妈用鞭子抽打一顿的轮回中度过的。
生活的质变发生在我读四年级那年，父亲突然高血压瘫痪，病倒在床上完全不能自理，妈只好托人替他辞去局长的职位，支撑全家人生活的经济来源就此中断，加上他的医药费用尽家里的所有积畜，并欠债的数目如下雨的湖面，不断升高，家庭开始陷入困境，为摆脱脱拮据，我三个哥哥不得不缀学到深圳打工维持生计和养家糊口，只剩下我和一个妹妹上学，其实三个哥哥的成绩都很不错的，至少比我好很多，错就错在他们是长兄，不得不过退学去挑起本不属于他们的担子和责任。妹妹的成绩也很好，但是显然不是书香门第继承人的最佳人选。这样一来继承文人香火的重担就落在我身上，几乎每个人都意识到这一点，因此，父亲的病渐渐好转到能基本料理一些家务活时，对我的管教空前苛刻，苛刻到让我根本没法再碰篮球，不再是以前打一次篮球发现一次就挨打一次这么简单，他之所以这样对我要求苛刻到近似虐待的程度，与其说因为他有病，心理焦急烦燥想在我身上发泄，不如说是因为他深感责任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