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军占据了岭南大地,原本做个割据也不是不行。朝廷强兵都在黄河一线,来岭南剿匪,派的兵少了怕是要被剿,派的多了朝廷也没有那么多粮米军饷。便是有钱,也不见的有军愿来。天涯海角,又多瘴厉之气,去十不返一,若是强令镇兵前往,只怕当时便要反了。
草军骨干都是北人,不懂如何抗御南方湿热之气。天冷还好,现今已到六月,疫病者不计其数,众人都是恐惧,只怕死在这荒蛮之地。还未熬过六月,冲天大将军便拗不过众议挥师北上。
“宦竖柄朝,垢蠹纪纲。义军百万都统,吊民伐罪,还天下朗朗乾坤!”
义军向北,只见白旗飘展,人头攒动,黄巢发檄文讨伐唐室。沿途州县莫不望风而降,大都统一路上招降纳叛,自衡州起义军乘着竹筏顺着湘江直扑潭州。
这时候大唐的剿匪总司令诸道行营都统既不是养寇自重的宋威,也不是破敌有功的曾元裕,而是王铎。王相国!王相国不会打仗,不过却找了个自称会打仗的。此人名叫李系,原为泰宁节度使。他的祖父名叫李愬,就是那个雪夜入蔡州的李愬李仆射。端端的名将后人,糕富帅一枚。
“都统,贼势甚大,可能保守潭州?”大唐行营都统不安的问大唐行营副都统。
“大人,万无一失,末将定叫黄巢无功而返!”副都统慷慨陈词。
“那好,我将这新募来的六万精兵调拨五万与你,我领一万军在江陵与你策应,你看可好?”
“大人放心,有此五万精兵,再加上城里青壮,各地乡勇,怕不得十万之众!便是破不了贼寇,亦当守城无虞!”
“那好,吾日后必为将军请功!”王铎总算露出笑意,想必这名将之后必能破敌。
安顿好众将,王铎便领了亲兵回江陵去了。那边还有美人等候,不得不急。
义军白旗遮天蔽日,副都统在城楼不住的颤抖。十万大军守城看似无虞,然而都是新募之兵,疏于操练也未经的战阵。李系孤身上任却也没有带一只精兵做骨,十万大军不过是一团无骨肥肉。
城下骂阵,城里也不敢开门迎敌,只得谨守城门,望敌自退。黄巢甚是不解,探马回报称城里有十万大军,以为必然开门迎战,谁知却做了缩头乌龟。可是有诈?容不得黄巢多想,数十万大军困坐城下乃是取死之道。
黄巢便传了将令命张全义攻城试探,谁知潭州城一攻就破,十万大军未做抵抗就作鸟兽散。守军北逃,奈何湘水在北断了生路,一时间河水为之变色,十万守军尸骸沿湘水流入长江,一路上流经江州、池州、和州、润州,直入大海。顿时天下震动四海哗然。副都统李系只身逃脱,下落不明。
乘着士气正胜,黄巢命尚让做先锋,北上直扑江陵。
在江陵的王铎麻烦大了。统兵在外不能携带家眷,自然也就给了男人偷腥的机会。不是哪个天杀的奴才告了密,家里的河东狮要来捉奸。
“黄巢北上夫人南来,这可如何是好!”王相国哀叹。
“两害相权取其轻,夫人如此可怕不若降了黄巢吧!”帐中幕僚打趣,惹得一片哄笑。
笑罢,相国招来降将刘汉宏,推心置腹道:“国家糜烂至此皆是我之罪也,贼兵势大,江陵可守乎?”
“相爷放心,若是那黄贼敢来,吾就让他尝尝某家钢刀,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刘汉宏慷慨陈词:“左右不过是些贼寇,还怕了他们不成!”
“若是如此,汝带着本部守城,吾去襄州请救兵来。若是立下功勋,必当上奏朝廷给汝讨个节镇,不受他人轻视。”
“多谢相爷栽培,吾定当杀贼立功,不让祖宗蒙羞!”汉宏哭拜,忠心昭昭,日月可鉴!
徐然进了江陵,发现此处已成焦土,比上次更为不堪!前年冬天时候,因为逃的仓促,草草的抢了一把就走,哪像现在,耗子都要饿死在江陵城中。听得灾民讲,前些日子只见大队向北,留了些官兵守城。不想大队才走两日,守城的官军就成了劫掠的盗贼。倒是没有胁裹青壮,只是抢夺财物,端了府库。谁家穷谁家富那些贼兵倒是门清,呜呼哀哉,说的灾民欲哭无泪,天杀的刘汉宏居然还放了把火!时值隆冬,天降大雪,灾民无奈只能躲在山中,不是又有多少无辜埋雪沟壑。
城外扎营住了十天,义军大队方才赶到。黄巢见此情景也不停留,挥师北上直扑襄州。
向北走了两日便行至荆门,好似是上次遇到鸦儿军的地方。上次徐然在城里围堵江陵牙城,没有来荆门。时隔也两年,草军尸首依然曝露在外,无人掩埋,如此惨景令人心酸。大将军见天也晚了便扎在此下营寨,想着明日来祭拜一番。
翌日清晨有无数马匹游弋在营门外,似是野马无人看管。马匹神骏引得贼寇纷纷前去捕捉,回营献于大王。莫不是老天爷看义军马少,来资助些?徐然倒是不信,总觉得是似是阴谋。想到此徐然便编了个理由,求见尚帅。
“荆门死的兄弟有某的相识,尸骨曝露于野,吾心不安,望大帅许我寻觅,葬之以宽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