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刚过,腾龙镖局的正门前紧张而悄无声息的忙碌着。一箱箱的货物在二镖头严虎那宛如饿狼的可怖眼神中被一一清点、装箱、上锁。而梁玉尘则站在不远处,认真的听着负责这次押镖的镖头指点。此时的他背负刃长三尺柄长一尺的八面斩剑,身穿米黄色武服,看上去倒也有那么几分英武。而那件夜悯铠,则被他穿在了武服内。由于是紧身铠甲,外面又有宽松的武服罩着,所以即便是离得近了也很难看出端倪。而盾牌,则被他暂时放在了腰侧的储物袋中。毕竟还在城内,背着个大盾实在是太扎眼了些。
这次负责押镖的镖头名叫王海涛,是一名有着几十年经验的老镖师,修为也是不弱,是一名有着金丹中期修为的符修。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衫,面上风轻云淡,不显山不露水。粗粗一看,就好像是一在乡村教书的教书先生。但是看他双目间偶尔闪过的一丝厉芒和举手投足间的某些细节,梁玉尘一看就知道这老镖师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这只是一次短镖,来回也不过两三天的路程,一名金丹中期的老手坐镇,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梁玉尘看着忙碌的众人和沈飞微蹙的眉头,他的心中不由的有些不太妙的预感。
四更将至的时候,所有货物全部准时装车完毕,夜风拂过,如墨的乌云随风四散,柔和的月光洒下,伴随着马蹄“嘚嘚”声和车轴“嘎吱嘎吱”的轻响,镖队一行五十二人,十二辆四轮板车缓缓的出了镖局大门,走向了远处如墨的黑暗中,直奔城外而去。
镖局大院深处,一座占地十多亩的奢华大宅内,一个面容白净,目冷如鹰,看上去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面无表情的拿起了身侧的茶盏,轻轻的提起一丝杯盖,吹了吹,然后惬意的抿了一口,将茶水含在口中三四秒钟,方才不舍的咽下。放下茶盏,少年抬起眼帘看了眼跪在身前的应白冷冷的道:“是不是太久不教训了,所以皮痒了?”
“没有,爹。”正规规矩矩跪在搓衣板上的应白怯怯的道。
这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应白的父亲,腾龙镖局的三镖头应雨辰!
“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应雨辰冷冷的问了句。
“是。”
“说说。”
“不应该在镖局内对同门出手。”
“还有呢?”
“不应该在没有明察下莫名和人争风吃醋。”
“还有呢?”
“额……还有……”应白的额头滴下了一滴冷汗,全身肌肉微微开始绷紧,等待着如疾风暴雨般的责骂和暴打。
“还有,你这个蠢货居然当着沈飞的面出手!”应雨辰厉声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当着沈飞的面坏镖局的规矩!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才多大就看到女人迈不开步了?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争风吃醋?这算什么事!错不在和人争风吃醋,错在你的手段,错在你智商!”
过了片刻,应雨辰见应白依旧不开窍,便恨铁不成钢的冷哼的一声:“提点你一下,就在下午的时候,为父得到消息,有人把某趟镖的出镖时间,镖货的种类、数目散了出去。还托人找了城外的几伙山贼卖了镖师队伍里某个人的人头。”
应白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就露出了异常惊喜的叫道:“爹!您……”
应雨辰狠狠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大呼小叫什么,我只是刚刚得到了这个消息罢了。两个时辰以后,你去把消息通知下沈飞。公事公办,镖局的信誉绝不能受损。死几个刚入行的镖师,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货丢了,镖局所有人都要跟着倒霉。”
“哎!”应白欣喜的点了点头。
“滚吧,下次做事记得长点脑子!”应雨辰自一旁的茶几上拿起一卷玉简翘起腿,埋首默读起来,待到应白兴冲冲的出了门后,房间内只剩下了玉简摩擦碰撞发出的轻微啪啪声。穿堂而过的夜风悄然拂过,吹起几缕玉简末端的红缨,露出了藏在内里的一个小小标记——白云环绕的大山上笔直的插着一柄古朴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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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村,一座位于天际山脉外围的小村子,本地人口不过三万,但是流动人口却达到了二十余万。这里是进入大山的最后一个能够提供补给的村庄,是龙源城面对天际山脉的第一道防线,也是这次镖队的目的地。
十二辆镖车,上面装载的是兰陵村六千驻军未来半年的军械补给。若说这批货不被人盯上,那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因此才一出城,所有的镖师就全都跳下了车,护在了镖车的两侧,警惕的戒备着四周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没有人知道,那些乌漆墨黑的灌木和树杆背后究竟藏了些什么。每当枝柯摩擦的沙沙声响起,所有的人立刻就会神经紧绷起来,握紧手中的兵刃用警惕的眼神的扫过四周的黑暗。只有带队的王海涛和跟着队伍最后的梁玉尘依旧是一脸淡然的表情,没有半分紧张的神色。
梁玉尘看着那些一脸警惕的镖师心中暗暗摇了摇头,没有哪伙脑筋正常的山贼会挑伸手不见五指的大晚上袭击镖队。特别还是在这种两侧全都细灌木和丛林的林间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