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容,我也没有什么悦己者,为谁容呢!尤其是这几年,翠翠的腰围从年轻时的不到二十寸,现在二尺七的裤子都穿不住了。有时候,翠翠摸摸自己已经有两圈的肚子,忍不住也叹口气,想着以后少吃点,但一见饭,翠翠什么也忘了,先吃了再说,再说,苗条了给谁看呢?
国栋,是翠翠唯一上过心的男人。两个人说是合资,其实翠翠拿钱拿了大部分,而且一开始的时候,国栋只能打打下手,翠翠其实比过去店小的时候累多了。但翠翠每天都很开心。她知道国栋看不上自己,自己只是一厢情愿地喜欢国栋,但这样也无所谓,只要和国栋天天在一起就很开心了。
国栋和翠翠合伙开了烧烤店,婆婆其实是不如意的。我儿子原先好赖也是个车间副主任,还是个技术员,但总不能一辈子烟熏火燎地烤烤烤,烤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最近以来,婆婆天天在胧月面前说烧烤多么多么脏,多么多么累,要是采薇长大了,人家问采薇,你爸爸是干什么的,采薇说,我爸是烤羊肉串的,啧啧,那让孩子的脸往哪儿放呢!
胧月知道婆婆的意思,婆婆的意思是想让自己向舅舅开口,给国栋找个工作。可是国栋年纪也不小了,身上的那点技术别的地方也用不上,电脑不会用,车不会开,也不会写东西,干什么工作也不好干。胧月本来劝过国栋,花点钱学学车,拿个本,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或者去学学电脑,那个时候,电脑还是个奢侈的东西呢!国栋摇摇头,干什么也得花钱,我现在必须去挣钱,不然以后采薇怎么办?
婆婆叨叨得多了,胧月也没办法,星期天的时候,就带上采薇去了趟爱国舅舅家。至从胧月生了孩子后,可能是年龄大了,人也许就慈爱了,舅妈对胧月亲热了不少,胧月也和舅舅舅妈有了一些走动。尤其是采薇,乖巧可爱,刚刚会说话的时候,见了舅妈,就叫着“舅姥姥”,直往舅妈怀里扎,以后只要去了舅舅家,采薇一进门就找舅妈,小嘴也甜,“舅姥姥,舅姥姥”地叫,和舅妈格外亲。舅妈的两个女儿,生的都是儿子,所以,舅舅舅妈也特别喜欢采薇。胧月也是托采薇的福,能多见舅舅舅妈几次。
胧月和舅舅舅妈闲聊着,似乎是不经意间说起了国栋的事,脸色也是有些为难,吞吞吐吐地半天才把意思说清楚,但舅舅却说没问题,你等信吧!
几天后,舅舅真的给国栋找了一个工作,是一个叫鑫源的工贸公司,这个公司是经销纺机配件的,多少和国栋原来的工作有些关系。公司的老总和舅舅有些交情,一再跟舅舅表示,放心放心,你的外甥女婿一定给你招呼好。
国栋第一天上班的时候,是有些兴奋的,穿上了唯一的一套西装,就是结婚时候的那套蓝西装,样子有些过时,而且穿上还紧绷绷的。但国栋在镜子面前前照照,后照照,脸上带着笑容就走了。
第二天,国栋照旧在镜子前穿衣服,但好像不是很兴奋了。他犹豫地对胧月说:“胧月,要不我还是回去烤羊肉串吧!”
“怎么了?刚刚才干了一天。”
“这……这……”国栋摸摸头,也不知道怎么说:“好像……好像我不是太适应。”
“再看看吧!也许以后就适应了。”
“噢。”国栋就又去了。
又过了几天,国栋还是和胧月说不想干了。他也说不上啥来,人家老总对自己也不错,专门把自己带到销售经理那里嘱咐了半天,让经理好好照顾国栋,但国栋就是觉得不自在。在公司,大家话都很少,各顾各地忙,神色之中好像都防着别人,话都不说透,这几天国栋都快憋死了。大家看老总和国栋亲近,也不知道国栋是什么来头。言谈中,多了几分谄媚,但那种讨好的表情分明也透着几丝鄙夷,这更让国栋不舒服。国栋过去和哥们儿相处,一向是很痛快的,这种气氛他浑身疙里疙瘩,怎么也不舒服,真还不如烤羊肉串呢!和客人们痛快地聊天,看着羊肉串、羊腰子、羊脆骨,滋滋拉拉地冒油,孜然面撒上去,呵,那个香气,啧啧。一串十串一百串地烤,大钱小钱不停地往钱箱子里扔,看着看着钱箱子就满了,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两个字,痛快!而且,翠翠也是一个痛快的人,不小气,和她做生意,也是一个痛快!
国栋走的这几天,翠翠都恨不得长十只手出来。翠翠雇了一个老太太给她穿串,她自己又要问客人吃什么,又要烤,又要收钱,忙得腿都粗了。
这时,她正埋头烤串,嘴里还问着客人,是辣还是微辣,手里还不停地翻动着羊肉串。
突然,老太太喊了一声:“嗨,翠翠,你家男人来了。”
翠翠抬头一看,国栋正在往身上系围裙呢!
国栋走过了:“去吧!去招呼客人吧!这里,我来。”
看着国栋熟练地翻动、撒面,翠翠的眼泪就下来了。她什么也没问,国栋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她赶紧擦了擦眼泪,满面笑容地招呼客人。一高兴,少算了客人十块钱。等反应过来,客人已经走了。不就十块钱嘛!翠翠我请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