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天突然捂嘴咳嗽了数声,看着手心浅浅的几丝血迹,不动声色的将右手拢在了袖袍里,他略微顺了顺气说道:“其实这个人你也认识,当年你父皇委托我和另一个大臣负责教导你,只是后来你觉得他并不适合教导你,于是你去了你父皇那里请了旨让他去了别处。后来你父皇病重,在临死之际他将我与他一同叫了去,对我们说他在数日前请祭祀占卜出来知道你会坐上那个宝座,但是日后会有一大劫,为了辅佐你,你父王交给了我和他各自不同的任务。”
皇帝心里突然出现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将双拳握得紧紧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尽管如此他还是镇定的问道:“师傅这么说是准备告诉我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则天点了点头,方才叹息着说道:“你父皇知道你历来听从我的话,遂让我一直辅佐你,直至你能撑起整座江山。而他的任务便是在暗处处理到任何威胁到你帝位的一切隐患,包括让你的心变得柔软的弱点。而很不幸,寂幽是你的弱点,因为她你数次被影响,导致了一些事故的发生,于是她的存在只能被抹杀。”
皇帝此时觉得整颗心都空落落的,似乎有一股强大的比北极的冰山上剧烈刮过的冷风更加剧烈的穿过,血液都似乎凝固了无法再次流动,他呆呆的看着则天的嘴唇一张一合,但是他说的所有话他都似乎无法传到耳朵里,整个人已经被这个残忍的事实击溃到了极点。
这数十年来,他一直恨着皇后,恨着皇后那一家人,因为他们,他无法娶他心爱的女子为皇后,因为他们,他的儿子中了剧毒,心爱的女子也为了救儿子而死了求医的途中。他隐忍筹划数十年,终于将这颗毒瘤拔去,而今却别告知他这么多年恨得入骨的仇人竟然不是仇人,而他真正的仇人却是他的父亲,亲手的父亲。这样一个仇人,他恨也无法恨,甚至连报仇的心思都不敢起。生恩养恩大如天,他怎么能为了一个女子而向死去多年的父亲发出战书。他做不到,也无法做。
则天看着一脸哀戚的皇帝慢慢停止了说话,他知道一时之间让皇帝接受这么残忍的真相其实很痛苦,但是他就快要死了,这个秘密如果他现在不说出来,那么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他不能让这个秘密就这么随着他埋入地下,然后永世沉寂。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思考,能否把这个事实告诉他疼爱的徒弟,但是一直都无法下定决心,而如今看着因为如此几乎陷入心魔的皇帝,他无法忍心徒儿的下半生都沉浸在心魔之中,于是只能把真相说出来。
当太阳升入正空的时候,皇帝终于从巨大的悲痛中走了出来,他幽幽的问道:“寂幽的事情我知道了,可是墨儿并没有错,那他为何会被下毒?”
则天垂下眼睑,方才缓缓说道:“给六王爷下毒的人并不是杀寂幽的人。那个人你也认识,不仅认识数年前你还很熟悉。”
“谁?”皇帝紧紧盯着则天问道。
“渊华,那个为了神女消失占卜未来而死去的大祭司。”
“怎会是他?”皇帝惊愕不已,接着问道,“我记得大祭司忠心耿耿,当年墨儿出生时,他还亲自为墨儿测了根骨,夸奖其天赋卓绝,还肯亲自为墨儿祷告祈福,怎会——如此?”皇帝无法相信如此喜爱墨儿的的大祭司会做出此等事情,但是说出此话的不是别人,恰恰是他此生最信任之人,他知道师傅不会说话骗他,那么,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则天眼眸垂得更低了,他语气沉重的说道:“渊华当年占卜完后生机尽毁,只余一日可活,但是却也卜出令神女回归的方法,那便是给六王爷服下玉娇绒。他启用所有灵力给六王爷服下毒药后不日便归去了,后来却发生了这许多事情。皇上,请不要怪罪渊华,他只是一心为了帝都好,为了神女能早日回归才狠下心肠害了墨儿那个好孩子。”说完则天缓缓站了起来,对着皇帝深深的鞠了一躬,才接着说道:“徒儿,为师如今已没什么可说的了,就此道别吧,为师会在府中为你祈福,愿你日日安好的。”说完缓慢的转过了身子,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他奋斗了大半生的皇宫。在走出宫门的那一刹那,他回过头,看着气势恢宏的宫门,感慨万千,他在心里默默的说道:“别了,偌大的皇宫;别了,风起云涌的官场;别了,我疼爱的徒儿。”然后毫不留恋的离开了皇城,此生再也没有出过府邸。
而此刻身处寝宫的皇帝却坐立难安,一时之间知道了这么多秘闻,他自知自己已经无力再去思考这些事情发展到底是对还是错,他只是觉得累,极度的累,以为疼爱自己的却是伤害自己的人,以为效忠自己的却径自拿了主意。他仰天大笑起来,他是这个帝都的帝王,除了神女地位最的高的人,所有人都应该听他号令。如今想来却是极度可笑,他像是这个庞大的江山的傀儡,只是为了社稷的安定而存活,若是这个江山觉得他不配了也许他也会很快的死去。
何其悲哀!
这日之后接连几日皇帝都不上朝,众位官员惊觉恐慌,似乎有什么大事在沉默中逐步酝酿,时间一到,就会发生一些石破天惊的改变。
但是数年前自从大祭司死后,接替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