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老宅大殿之前便排起了一百多人的长队,排队之人,有老有少,但无一例外的全都是炼气期的修为。
盛夏火旺,最合适炼丹,而石家炼制的丹药,也大都是在麦收季节发放给各支,再由各支自主分配。今天,便是老六支发放丹药的日子。
“发丹喽!”随着一声喊,排队的人群出现了少许骚动,一双双渴望的眼睛望向了那偏殿的放丹窗口。
尽管排队的族人很多,但大都只能领到一些疗伤、驱毒、补气的普通丹药,至于筑基丹、腾云丹之类能提升修为或是突破瓶颈的丹药,却是要经过族老商议之后,才会择优配给的。
没有人注意到,殿侧小山根处的小径之上,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注视着这群排队的族人,眼眶竟是湿润起来:“若是信儿还活着,又该吵着争要那腾云丹了吧。”
想到了自己的孙儿,他不由一阵心痛,而心底却又是生出一股无名之恨。若不是那杂灵根,当时答应给孙儿的腾云丹岂会无法兑现,让老夫留下这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这无名之恨,化成了无名之火,这石存海咬牙道:“老夫的孙儿已经陨落,那杂灵根却是活蹦乱跳地活着,哼,岂有此理!”
这石存海一挥手,祭出了一道传讯符,然后一抹眼角,快步走进了大殿。
半炷香后,一名筑基修士飞落殿前,匆匆走进了殿门。
“存海兄有何急事?”
“不算什么急事,存列兄先坐。”
石存海给他递上了一杯灵茶,缓缓说道:“存列,这段时间我反复琢磨,对信儿三人之死,有了一些新的推断,正要请你过来,帮我参详参详。”
石存列道:“可是发现了新的线索?”
石存海摇了摇头:“线索倒没有,但却有迹可循。可记得你灵修堂中有个小八支的杂灵根?”
“不错,是有这么一个孩子。”
“这孩子当初与信儿也有过一些误会……”石存海将原委说了一番,又道:“论说这杂灵根刚刚入道,决不可能杀害信儿三人,但听说此子曾跟随丹器之王离焰修习过数月,若是有离焰暗中相助,也不是没有行凶的可能啊。”
石存列皱眉道:“可是没有任何凭据啊,再说了,如果真的是离焰前辈出手,岂会留下三具无头之尸?”
石存海笑道:“我也知道,这推断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可如果始终无法找出凶手,我等对老六支的族人们,也是无法交待的。”
石存列迟疑道:“若真将其拿下,到了戒律堂,怕也是定不了罪的。再说,若那离焰闻知……”
石存海摆了摆手:“离焰正在四处避仇,听说已经离开雪雷族了,而且他不过是对那杂灵根传修数月,根本算不上什么师徒,哪会顾得上这小子的生死。还有,我们只须将此子直接击杀便可,不必送往戒律堂。”
石存列就职于灵修堂中,他知道这石存海是想让他出手。可离焰的名头,他自然知道,他可不想惹上这天大的麻烦。
他沉默半晌,这才说道:“以某看来,击杀此子有三个办法。一是在其返回灵修堂的半路截杀之,可让年轻子弟出手,万一有事,可以少年相互赌气打斗为推脱;如是半路截杀不成,可由在下借口整修房屋,做些手脚,让其暴病而死,神不知鬼不觉;若事再不成,只能用最后一招了,那就是在灵矿之中干掉他!”
“妙,三步连环相扣,好,就依列兄之计行事……”
麦假期间,灵修堂的执事教习们也有各自的安排,直到开修的前一天,石超岳才接到石锋被扣住的讯息,他向一年级执事禀报之后,急急赶了过来。
教习石超岳、一年级执事石存池,跟在一名黑衣修士身后,走进了大院。
那黑衣修士一拱手道:“人在这里,存池兄可以把他带走了。”
被关了十多天的石锋,见到灵修堂的人,自然心中高兴,立时迎了上去:“晚辈石锋见过前辈!”
大概是两人已经知道了石锋缘何到此,也未多问,带着石锋出了大院。那石存池祭出一艘法船,载着三人,飞向了灵武殿。
在船舱之中,石超岳低声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弟子本想祭出遁符早早回家,哪想被传送到了这里。”石锋说完,又试探地问:“教习,好象发生了什么事?”
“不该问的,不要问。”事关老祖之事,他自然不会向一个小孩子提及。
“还有,弟子晋入炼气二层了,正想向教习禀报。”此刻的石锋,已用显灵之术,将修为显示到了炼气二层,而他被关在此处的这段时间,也是坐关修炼不懈,已经将这二层的修为彻底巩固下来。
石超岳放出神识一看,微微点头:“你是杂灵根,依靠丹药之力晋阶也未尝不可。”
人都有几分虚荣之心,即便是在前世活了二十多年的石锋,也概莫能外,本想得到教习的一句赞许,哪想听到的却是这么一句褒贬掺半的话,立时便兴致索然,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