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华摇了摇头,手指停在了他的肩上。
“大叔小时候在匈奴长大,想必一定吃了很多苦。大叔虽然从来没有说,但是宣华却能够明白。因为我们是一样的……”
云哲微微一怔,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你见到我的时候,是我处境最不堪的时候,寄人篱下,被人践踏……如果不是你,我和我阿弟无论如何也逃不出那里。说起来,你算是我们的贵人。”宣华帮他披上干净的衣服,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灯光的映照下,恬淡的面容竟有几分成熟的韵味。
云哲的心骤然跳了一下。
女孩的手轻柔地帮他穿好了一件件衣服,她虽然年纪小,但做起这种事却是很熟悉。让他骤然间错觉,好似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幼年尚未家破人亡时,母亲送父亲上朝前,总喜欢这样亲自为他更衣。
那时父母是那么恩爱,他何曾能够想到有那么一天,父亲竟是狠心将他们母子抛弃。流落在塞外的每一天,他都记得那一晚父亲冰冷的脸。
低头凝视着仔细帮他系着衣带的宣华,那明丽的面容让他心中微微一暖。
他几乎要忘记了此刻的处境,但胸口的痛,却将他带回现实。
这片刻的温馨也该过去了。他若不能保护她,就更不能连累她。
“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小丫头,你该走了。”他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外面的喧闹声显然更嘈杂了。“禁卫军可能很快会找过来……”
宣华却并没有抬头,将带着血的衣服都收拾起来,卷成了一包。“等我把这些都处理了,马上带你走。”
“我是说,我们分开走……”他狠了狠心。“若只有我一人,区区一个大楚皇宫,还困不住我!若是带上你,恐怕我们两人都会死。”
“大叔你根本不会骗人。”宣华忙碌中回头看了他一眼,嗤地一笑。“想都不要想。反正都落到如此田地,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不会跟你分开!”
宣华的声音斩钉截铁。
云哲心中一梗,再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谁让你答应带我去找我娘亲呢?没有找到我娘之前,你休想甩掉我离开!”
宣华将宫灯里的油倒在了那包衣服上,扔到了那太监的房间里。那包衣服腾地燃起了一团火焰,将旁边的帐幔也连带着烧了起来。
她看着燃烧的大火,伸伸胳膊,拉拉腿,站在了云哲的身前。
“来吧,大叔!我有办法带你离开这里!”
一盆冷水泼在了墙角的太监脸上。那太监浑身打了个冷战,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一把明晃晃的刀横在他的眼前。
“饶命啊——”太监吓得两眼一翻,几乎又要晕了过去。
这时候刀被拿开,刀后露出一个男人冷冷的脸。“太极宫在哪个方向?”
“啊?”那太监不过是个低等的奴役,闻听这话不由一愣。谁都知道,太极宫是大楚皇帝的寝宫。眼前这人一身低等太监的衣服,为什么问起这个问题?
不对!那太监仔细一看,觉得眼前这人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那衣服上缝补的痕迹还是他亲手缝上去的,再看这人的脸,脸上分明还有血迹。
“你……你不是……”他瞪大眼睛,脱口喊出。但一句话没有喊完,刀锋已经逼近了他的脖子,让他硬生生地将剩下的话全给咽了下去。
“不想死的话,就老实回答我的话!太极殿的方向在哪里?”男人脸上已有不耐烦的神色。“我数三下,一!二!……”
“在那边——”太监打了个哆嗦,向北面的方向一指。
碰的一声,一个重物击打在他头上。倒霉的太监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怎么样?”宣华放下了手里的板凳,过来查看那太监的情况。
板着脸的云哲露出苦笑:“不用那么重!”
太监房间的火熊熊燃烧起来,在黑夜里很快就引起了禁卫军的注意。很快,一队禁卫军向明光殿的方向迅疾而来,很快就将明光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着火了!快,快叫人来救火——”有人大声叫起来。
脚步纷沓而去,又纷沓而来。幸而火势并不大,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只有一个小队侍卫长带着人大步踏进,还未进门,就看到守值的太监昏迷在殿门口。伸手一探,他皱了皱眉,向身边的侍卫扬了扬下巴。
那侍卫将那太监拖起来,解开腰间的水壶,将一壶水全部倒在了那太监脸上。
那太监一个哆嗦,还未睁眼就下意识地双腿一软。“饶……饶命……”
“饶什么命?这殿里是怎么回事?”那侍卫一声厉喝。
“有……有刺客想刺杀皇上!”回忆起刚刚那一幕,那太监惊骇叫道。
“什么刺客?你给我说清楚点!”那侍卫长一把拎住了那太监的领子。
“那刺客换上了奴婢的衣服,他威胁奴婢……对,他身上有伤,脸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