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衡指的那个方向,隐约有灯火的光芒。那是那队商队的宿营地。他们人多,腾出了一块空地,驻扎了营帐,燃起了篝火。
“云哲是往那个方向?”宣华不可置信地问。
司马衡口齿伶俐:“有人吹哨子,大叔就出去了。”
宣华半掀着马车帘子,外面的月光洒进来,投到司马衡脸上,他俊秀的脸蛋上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全然不像梦中痴呆的样子。
宣华放了心,重重地将他搂在了怀里。阿衡没事,真好。
不过,云哲将他们姐弟哄进马车睡觉,但他竟半夜起来,偷偷摸入了那个商队的基地。这鬼鬼祟祟的行径,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姐过去看看。”月光下,这辆孤零零的马车有些凄清。
宣华咬咬嘴唇,跳下了马车,向那队商队驻扎的地方悄悄地摸了过去。
夜风沉沉,那队商人驻扎的地方倒也热闹,那些商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在篝火前喝酒。宣华伏在暗处的灌木丛中,向营地中扫了一圈,却不见云哲的影子。
“那家伙去哪儿了?”就在她困惑间,忽然看到一个营帐门帘一闪,一个身躯高大的汉子从里面走了出来。那汉子满脸髯须,虽然在服饰上刻意掩饰,但是高鼻深目却是掩饰不了的,这汉子竟然是个胡人。
这胡人显然是这伙人的首领。他从营帐里走出来,外面篝火边的人纷纷注目过来。那胡人微微一抬手,那些人顿时停止了喧哗。
那胡人汉子走出营帐外,回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营帐被掀开,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出来。
那不是云哲又是谁?宣华轻咬着嘴唇,心中涌起一抹异样的情绪。
原来云哲跟这队鬼鬼祟祟的胡人商人竟是认识的?云哲到底是什么人?他跟这些胡人商人有什么关系?他们这一路去洛阳又有什么目的?
不知那相貌像胡人的商人对云哲说了句什么,云哲点了点头。
那胡人躬身,云哲挥了挥手,向外面走去。
宣华知道他要回马车了,连忙起身,顺着来时的方向,从灌木丛中又摸了回去。等她刚刚回到马车里,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云哲掀开了马车帘子,宣华搂着司马衡,连忙闭上了眼睛。
云哲的身上带着阵阵的寒气,他上了马车,躺在了马车的另一边。轻微的呼吸声在马车里响起。宣华微微侧过头,悄悄睁开了眼睛,却不想他正撑着脑袋,俯视地看着她。“想问什么,便问吧!”他的语声,带着些微的戏谑。
“问……问什么?”宣华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他仿佛知道她还醒着,仿佛她在想些什么,刚才又做了什么?
“明知故问。小丫头,马车下还有你的脚印子……”哧的一声笑,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似乎放下了某种负担,今夜他的语声异常轻松。“是不是想知道我去了那里做什么?”
“是的,不仅如此。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不知为何,鼻子里酸溜溜的。自从遇到云哲,她对他信赖有加。然而他的秘密,却让她心中陡然有些恐慌感。胡人给她的阴影始终盘亘不去,她真不希望自己隐隐的猜测变成真实的。
“你猜得不错,虽然我不是匈奴人,但我的确来自塞外。那些商队的人,都是我的人。这次我们来中原,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云哲的声音微微停顿。
黑暗中,便传来了宣华颤抖的声音:“你们是奸细?”
“不,我们不是奸细。我们是什么人,过几****便知道。小丫头,再耐心地等几日吧!”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些宠溺。“等办完洛阳的事,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次日,等宣华醒过来,发现那队商队已经拔营离开。接下来的两天,她再也没有看到那队商队的踪迹。马车长驱直入长安城,这一路竟然出奇的顺利。
云哲带她们姐弟在城南附近找了一家客栈。才安顿下来,云哲就失去了踪迹。宣华本想跟云哲打个招呼,先去教坊附近打听娘亲的消息。
但等了半日,云哲却像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消息。宣华没有了耐心,嘱咐司马衡好好呆在客栈,她独自雇了马车前往教坊。
京都洛阳有内外教坊。内教坊设在宫中,归太常寺管。柳霓裳侍寝前,曾是宫中内教坊女乐。而外教坊比起内教坊来,人更多更杂。柳霓裳身份特殊,在外教坊必定不会用真名示人。而宣华对她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要想从外教坊数千人中寻出她要找的人,谈何容易?
宣华甚至连外教坊的门都没能进去,就被打发了出来。
她围着教坊司团团转,却没有想到可以顺利进去的办法,只能一咬牙,先回到了客栈。然而回到客栈,却发现云哲仍旧没有回来。
“阿姐,娘亲在哪里?阿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娘亲啊?”晚上姐弟两人孤灯相对,司马衡一句话,让宣华差点流出了眼泪。
“快了,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娘亲了!”她搂抱着弟弟。“我们都来洛阳了,还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