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得很早。
孙萱坐在床边,瞧着凌乱的屋子,想到昨夜与韩昱的争执,顿觉可笑。
她的心里的确满满都是恼恨,但对韩昱的恨意,远不如对韩锦来得深刻,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是韩锦的薄凉与背叛。
如果,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你醒了?”韩昱翻了个身,就对上孙萱的双眼,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似乎在地上熬了一夜,对他毫无影响。
“是啊!”孙萱站了起来,径自走到梳妆台前,“比你醒得早,才能安心一点儿。”
韩昱对这句充满着恶意的话,是充耳不闻,也忙着收拾了起来。
看他忍气吞声的模样,哪里会有半点武状元的风采?
“你……”孙萱实在是不喜欢一个男人表现出扭捏作态,“对我很‘忍让’。”
她的语气中充满着讽刺,韩昱可不是惧妻之人,对她的忍让必有原因。
果然,韩昱淡然一笑,道,“是我对不起你。”
你们整个韩家都对不起我!孙萱将手中的木梳重重往桌上一拍,瞧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是孙萱的,性子却是安晓的。
她从镜子里瞄到韩昱怪异的动作,立即就回过身来,看着他切破了手指在床上涂涂抹抹的,整张脸顿时红的像煮熟的螃蟹,热气腾腾的。
他们经历了没有夫妻之实的洞房花烛夜,总是要寻个主意,掩人口实。
孙萱猛的别过头去,不再看韩昱萧索的身影,他满怀心事,神游太虚的模样,竟会让她感同身受。
当她被抛弃,捂着随时会失去的孩子赶回家时,身影是否也是如此?
“好了。”韩昱用床单擦拭着手指的伤口,总算是安定了心。
孙萱收起转瞬即逝的心思,脸上堆起不屑的笑容来,“可真有心。”
如果他不这么做,待太太房里的老妈妈过来服侍时,就会发觉异样,认定了他们洞房的话,只会想她是不洁之身了。
“以后,旁人面前,叫我‘相公’。”韩昱直起身来,眼中的温情星星点点,却不足以有燎原之势。
更重要的是,他的温情并不是因对面的女子而起,是因为心中之事。
孙萱的眼中一酸,明白了韩昱当初冷淡她的原因,是他原本就是有心上人的。
那样的眼神,她曾经镜中多次看到,因见不到韩锦而哀伤,总是流转于她的双眸间。
既然心里没有她,当初为何要退了孙萱的婚事,娶了安晓?
这其中,莫非是另有隐情?
“没有人时,随便。”韩昱又补充了一句,看似是不想让孙萱为难,听着却是一种排外。
孙萱的心一沉,又很快平复过来,她对韩昱都不见得有几分真心,何况要让韩昱对她脚踏实地?更不可能。
瞧到了韩锦的秉性,估计他的兄长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虽非同母,但却同父。
“韩昱。”孙萱毫不客气的问着,“这次又是怎么回事?手段太狠了吧。”
她指的是逼着她成亲一事!当初她依然是安晓的时候,虽然家中也碍于孙家的交情,不是特别的情愿,但总归没有被强迫。
瞧瞧这一次……
“是家母的意思。”韩昱很是尴尬,当他看到孙萱被绑着进轿时,心里的悲伤慢是的溢了出来。
当年,他不过是……他的娘亲就动用了手段,让他娶到了安晓。
这一次,他是一时鬼迷心窍,提出了想要娶孙萱为妻的想法,竟也会被娘亲知道,变成了这样的状况。
事事为他操办的娘亲,却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心中,是否愿意真的如此。
“推到母亲的身上了?”孙萱诧异的瞧着韩昱,眼中的不屑越盛,竟然会有这样的男儿,她当初是怎么愿意嫁的?
孙萱懒得再与他多说,坐到镜前自行梳妆,韩昱也在屏风后换着衣衫。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开口说话。
许是时辰到了,服侍的人轻敲着房门,得了韩昱的允许,进来准备服侍着他们,却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地的乱物。
桌子也倒了,桌上的东西尽数摔烂,没有一件物品是完好的。
屋子里其他地方也略有破损,但没有眼前的桌子那么严重。
“少爷,这是……”太太身边的老妈妈一进来就被吓坏了,看了一眼坐在镜头只顾梳妆的孙萱,几步就走到韩昱的面前。
韩昱轻笑着,“无妨,与小萱比划了几下。”
小萱?孙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总觉得此话中不怀好意似的。
“少爷,这万一是让老爷夫人知道了……”老妈妈懊恼的提醒着韩昱,韩昱不以为然的笑着,“不必‘万一’,他们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吗?”
孙萱抿唇而笑,察觉韩昱萧索的面容之下,似乎也很有趣。
“服侍少奶奶梳洗。”老妈妈瞧了孙萱的背影一眼,咬牙切齿的吩咐着身后的丫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