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面的白衣书生双手扣着桌子,几乎忍不住要跪下来恳求,“我虽死也要手刃那条恶狗!”
“第一,”曲飞鹏竖起一根修长白净的手指,“我不是什么大侠,你既然找我,不会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第二,”又是一根手指,“要手刃那个仇人你就应该自己练了武功去杀他,买凶杀人,没法帮你手刃仇人。”
“第三,”这一回竟是七根手指在书生面前轻轻晃动,“五百两银子杀王志武。已经是低得不得再低的价格。你若是觉得贵。就请另找高明。”
曲飞鹏冷笑着看那白衣书生,只见他的冷汗和泪水一齐滚落,又是悲愤又是无奈,几乎到了无法自持的地步。如此的场面,曲飞鹏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时候万万不能着急,一着急就露了自己的底牌,这价格也就抬不上去了。
杀手做的是无本买卖,却是冒着人头落地的风险。所以价格的高低根本就在双方的供需上。长毛兵乱的时候,一个白面馒头就可以买凶杀人,可是现在太平盛世,买家出不起好价钱,杀手又何必去冒那天大的危险?作为一个中介人,曲飞鹏是按价钱抽成的,每介绍一单买卖他抽三成。这个书生压了价钱,有三成是压在曲飞鹏的身上,曲飞鹏哪里有这么傻?
“扑咚”一声,白衣书生终于不顾脸面的跪倒在曲飞鹏面前:“曲大侠。你救小生这一次,来生做牛做马。小生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曲飞鹏端起凉茶,面无表情的饮了一小口,长袖顺势一遮,却是悄悄的皱了皱眉头。这种事情他最不耐烦,生意场上只讲雪花银子,讲什么报恩报仇都是笑谈。他喜欢那种手面阔绰的黑道人物,也喜欢好说好散的客人。白衣书生这种粘上手甩不去的湿面粉,则是他最讨厌的一种客人了。
“马公子,”放下茶盏的曲飞鹏依旧是笑意盈盈,“据在下所知,马家是我们开封城少有的大户人家,区区五百两银子都不肯出,未免没有杀人的诚意吧?”
白衣书生是杭州马家的三少爷马修文,杭州城里儒雅的公子中也算得上他一号。可是此时的马修文拖着长长的哭腔,满脸都是泪痕,只顾一下接一下的跪在曲飞鹏脚下磕头:“曲大侠有所不知,小生是侧室所生,家里上下素来都看不起小生。就这三百两银子,还是小生变卖了母亲留下的首饰所得,您就是剥了小生的皮,也难再多出半两了。”
“连母亲的首饰都变卖了,只为给一个没名分的女子报仇?”曲飞鹏冷笑,“马三公子竟是个痴情人,那死去的女人能遇见马三公子这样的痴人,也是好福气。”
他此话出口,马修文更是泪如雨下,磕头不止:“曲大侠,您不念慧儿死得可怜,也念小生这一腔痴情,就开恩一次吧!”
“唉,也罢,你且回去,我想想办法就是了,却不一定成,”曲飞鹏终于挥了挥手,长叹一声。
“多谢曲大侠!”马修文一脸激动,就如死里得生一样,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退出了雅阁。
雅阁里又只剩下曲飞鹏一个人,栏杆外已是星星点点的夜色,一树垂柳遮月,春风徐来。曲飞鹏一脸淡雅的笑容,漫不经心的把头转向了栏杆外。
“哈哈哈哈,曲兄弟好闲情!”一人熊躯虎步,大笑着掀开帘子闯了进来。
“终日奔波,为吃一口饱饭,哪里说得上闲情?”曲飞鹏轻笑一声答道,“没有好酒,只有清茶,饮一杯解渴吧。”
进来的魁梧汉子嘿嘿一笑,端起茶水大喝了一口道:“谁不知道你‘算死草’曲飞鹏的算盘精?我们这些人,杀一个人不过得五六百两银子,你动动嘴皮子凑合一单买卖,也得两三百两银子。我们三个五个月做一桩,你一个月怕要做上六七单生意,我们那点卖苦力的钱,在兄弟你的眼里算什么啊?”
曲飞鹏淡然笑道:“可是官府要抓,却最容易抓到我们这些动嘴皮子的。先不说别的,眼下有一桩下三滥的买卖,你有没有兴趣做?”
“下三滥?”汉子好奇道,“那要看有多糟了,我雷鸣不怕对方的手头硬,就怕钱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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