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敢杀我?”疼痛扭曲的脸难以遮盖他的错愕,李立瞪着眼盯着那半截剑尖,喃喃低语道。
剑尖旋转,搅得血肉模糊,李立口中一阵“咯咯”的响声倒在地上,宣威抽出匕首,面无表情的反问道:“我不杀你,还跟着你亡命不成?”
“尔等莫非以为杀了人远走天涯,郑宝就没有法子找到尔等?”宣威倒提着匕首,指着还没死透,犹在抽噎的李立,道:“这厮与刘小公子有死仇,尔等被他利用,难道是想同他一起送死不成?”
伏击者们沉默不语,手中的兵器却都不约而同的放下,停住脚步。这些话刘涣说过,但换成宣威来说就不一样,同时为了活命,后者是为了活他们的命。
看到伏击者们有些意动,宣威趁热打铁大声道:“尔等真要是受这厮诓骗,那就是闯了天大的祸事,天下之大也没有尔等容身之处。”
一阵僵持,伏击者们虽然都醒悟过来,也明白宣威的话,但还是不愿退去。
刘涣也添油加火,道:“诸位今日若是离去,我可以指天发誓,不会追究今日之事,尔等大可放心离开。”
伏击者互相张望,他们伏击刘涣,是受了郑国的指使,又听信李立的蛊惑,背叛郑国,但是现在李立都被杀死了,他们心中都很是惶恐不安。
现在刘涣说不会追究他们的过错,那就是给留了后路,这让这伙儿山贼心下的顾虑也没了,有人试探的道:“你是大户的公子,君、君子说话,得、得算话。”
邓当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别过脸去,那人方才还在嚣张,现在说话就结巴了,被这样的孬货逼到绝境,邓当觉得脸都丢尽了。
“刘小公子是谁?他怎么会欺骗尔等,莫要不识好歹,还不速速退去。”宣威忽然出声道,刘涣斜视了他一眼,后者一脸不满的训斥那人,“你以为谁都是你,言而无信。”
那人顿时不结巴了,语速缓慢的道:“你要是发个誓,我们就信你。”
“我刘涣指天发誓,今日诸位绿林好汉若是离去,日后我刘涣必不追究今日之事。”刘涣并拢手指,指着天正色道:“天人共鉴,如有违背,天打五雷轰。”
那人一脸欢喜的点头,发了誓就不能违背,那就是真的不会追究,又说他们是绿林好汉,这话说到心坎里去了。一众护卫很是愤愤不平,急切道:“公子,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福伯可是——”
那人又戒备的看着众护卫,伏击者们也一脸的愤怒,手中的兵器也对着众人,一时间剑拔弩张。刘涣猛地转身,耳光‘啪’的打在说话的那护卫脸上,“本公子说什么,还用你来教?都给我回去!”
伏击者们满意的收回兵器,那人得意的道:“公子是个信人,如此小的们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拱了拱手,剩下的三十几个伏击者都鸟兽群散,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林子里,对这片地很是熟悉。刘涣暗自松了口气,又往宣威那处看去,
“没想到在此地竟能与宣主簿重逢,还的多谢主簿不计前嫌,施以援手救我等一命。”刘涣展颜一笑,站在宣威面前拱手拜道。
宣威一直沉默,却是侧身让过,不肯受刘涣的这一礼,语气平淡的道:“李立在此伏击公子,就是老夫给出谋划策的,公子还要谢我?”
刘涣一脸的愕然,随即回过神来,又是深深一礼道:“一事归一事,害我的是李立,救我的是主簿,当受刘涣一拜。”
宣威却是没有让开,一而再的不受这一礼,就是不给刘涣面子,这不是他的本意。
“宣主簿为何会与那李立在一起?”刘涣很是费解,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既然是同谋,宣威与李立应该都恨他入骨,为什么最后关头又会窝里反,背后偷袭杀了李立,救他这个仇敌?
宣威只是摇头不语,略有深意的看了眼瘫在地上的郑国,冷冷的道:“自以为是,老夫救的是郑公子,与你何干?”
郑国瘫软在地,却是看不到宣威的眼神,闻言讥笑道:“小儿,你以为你是谁?天大的面子他都不会救你,宣总管,扶本公子起来。”
刘涣看了眼神色嚣张的郑国,又仔细打量了眼宣威,心中猜到了大概。没有理会郑国的冷嘲热讽,转身对挨了他一耳光的护卫道:“你快马回去报信,通知县衙与老爷,多带点人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护卫一脸雀跃,纵步就要跑回路上,猛地又转会来,张了张嘴道:“可是,公子,你已经发誓说——”
“我只说我不追究,没说刘家的人不会追究,也没说你们不会追究。”藏在袖中的紧握,关节苍白吱吱作响,大吼一声道:“给我把头都割了,本公子要筑京观!”
京观,古代为了炫耀武功,聚集敌人的尸体,封土而成的高冢,左传中就有楚庄王筑京观的记载。东汉末年,平定黄巾之乱后,皇甫嵩为了震慑黄巾余党,在曲阳杀俘十万筑京观。
“诺!”众护卫愤然起身,死伤最惨重的,不是伏击者,而是开始就让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护卫。